赵家案子落定,但是县衙后续需要紧急处理的事务还是挺多,朱绪整日在县衙,紧跟着进度。
赵家的资产悉数被充公,名下的店铺、庄子被盘查,经书吏员将他们信息登记造册,以便日后面对众人公示并售卖。
小刘村的私塾还在在建中,尤廷东一时没有差事,便自愿充当起李小苗的车夫和随从。
李小苗也乐的带上他,这可是未来的进士老爷,一年全国只招收两三百人,想想还是倍有面子。
今日的她一身黄色纱衣,浓密的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佩戴了同色的发带,整个人比往日看起来,多了几分的娇贵。
提着裙摆从车上下来,尤廷东停好马车,手里提着食盒,跟在其身后。
差役见是安和乡主,直接放行。
他们一早得到县令大人的吩咐,乡主前来无需通报。
李小苗并不搞那特殊一套,她刚好赶在饭点前来,对于勤勉公务的朱绪来说,并不会让他心生反感。
见到来人,朱绪的眼前一亮,再看到后面跟着的男子,脸色有些阴郁。
“安和乡主贵人事忙,哪股风把你吹来了?”
饶是本人都没听出其中的酸味。
李小苗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朱大人,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你看你的脾气见长不少。”
朱绪:他还年轻好不好?就算连续熬几天夜,睡一觉醒来也是活蹦乱跳的好不好。
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你来怕不是只为给我送饭吧。”
“猜对了。”
朱绪看着对方一双大眼眨啊眨,这还只是个孩子。
“我手上有几百亩好田,需要人接手经管。”
那日一拿到贾家的谢礼——五千两银票,她就风风火火的冲进牙行,又一下吃进400亩的田,加上之前的100亩,就是500亩。
要不是李大路拦着,她身上一两银子都不想留。
朱绪作为县令,自是知道安和县城的好田价值几何,一百亩就是近千两银子,这么多银子,比他这个县令家底都丰厚,这个小丫头没看出来。居然是个女财主。
眉头一挑:“所以你到我这来,是为了要之前赵家庄子的地址?”
官府查抄赵家家业,重心先放在县城值钱的商铺和宅子,这样一通操作和时间下来,才能轮到远离县城的乡下庄子。
找到了庄子,就找到了原本住在那里的佃户。拿到庄子的地址,二人便告辞离去。
“快点,快点,要贴封条了。”
差役一边高声催促,一边用手赶着院子里的人。
这是赵家在安和县乡下的一处庄子,之所以选了它,是因为这里距离县城近,驾车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姚庄头的儿子关上房门,他跟老妻并肩站着望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心生不舍。
活了半辈子,没想到会有居无定所的一天。
“族人都等着呢,走吧。”
没看差役一直赶人,再拖拖拉拉,怕是要惹怒了他们,得一顿好打。
姚庄头从对未来的迷茫中回神,走向村口去跟族人汇合。
此时李小苗的马车也停在村口不远处,前面就是官差,自是不能让人和车马随意行走。
“这里可是姚家庄?”
原本有人在小声哭泣,有人在担忧今后他们能在哪里落脚,突然见到一辆气派的马车,人群便瞬间静的出奇。
姚姓族人看着面前,俨然一副大小姐做派的小女孩,都充满好奇的打量。
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不在家好好呆着,独自来到乡下,又是为了哪般?
见无人应答,她索性说明了来意:“我是安和乡主,哪位是你们的庄头?想请你们到我的庄子上做佃户,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人群里不少人窃窃私语,但都拿不定主意。
“庄头来了。”有人高呼着把这个消息跑过去告诉姚庄头,对方便在族人的带领下找过来。
这安和乡主他也听过其事迹,如今是县城的新贵,听说跟朱县令的关系匪浅,他们的前主子赵家就是被对方扳倒的。
有人传言,里面还有这个乡主的手笔。
“见过乡主,听族人说乡主需要佃户,不知具体怎么说。”
李小苗自然懂得对方关注的是自己给他们的收成份额:“朝廷的规定是十税一,我给你们的是十五税一。”
收成十五斤,只要上缴一斤。
姚庄头喜不自胜,“不知乡主可有其他要求?”
只要提的要求不过分,他打定主意跟定了对方。
李小苗满意的点头,这人还挺识相,“所有的田,怎么种都需要听我的指挥。”
姚庄头面露难色,他作了20多年的庄头,如今却要听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种田?
可想到今晚都不知道哪处安身的族人,他还是咬咬牙,表示同意。
她没有问庄头,这些族人能否吃得下五百亩田,而是问:“你们这里总共有多少户?共有多少人?”
那几百亩好田,不能一股脑的随这些人想租多少田就租多少田,这样不限定人均田亩,浪费土地资源,最后往往欠收。
她需要田地精耕细作,按照每户的人口构成分田,如此才能保证产量。
“约有350人,78户。”
李小苗点头,这些人的数量,与她设想的相当。
“今日先随我去庄子安置。”
李小苗让几名怀抱婴儿的妇人一同上了马车。马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有背着铺盖,米粮,锅碗瓢盆,竹筐里还有鸡鸭鹅等家禽,活像逃荒的灾民。
庄子这边,她事先跟李德厚打了招呼,拉了一车子的粮食,还有一些蔬菜先到。
尤廷东在登记佃户的每家人口人数、年龄、家庭关系等信息。
姚庄头和李德厚则负责把之前佃户留下的房子分下去。
李小苗负责分发大米,按照一个大人2斤,一个小孩1斤来算,每家还有大小不等的一把蔬菜。
家家都高兴极了,虽然住的条件比不上他们之前,但好歹是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