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荣慢吞吞的抽出一支烟,在划着火柴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李运城看,他实在摸不透这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田国庆率先忍不住了,直截了当的问:“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让……让我们去死?”
李运城点点头:“你们不死,她不会罢休。”
田国庆忍不住嚷道:“你还不如不来呢……搞什么?啊?”
“你先别说话。”刘凤山连忙止住田国庆,然后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运城,只见对方透着一股沉稳,这股沉稳似乎透着一股安全的感觉。他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李运城点了点头:“鬼,其实很好骗。”
刘凤山忽然眼睛睁大:“你的意思是……假死?”
田国庆没听懂,看着刘凤山问:“什么假死?”
刘凤山没搭理他,他注视着李运城,想要得到确切答复。
果然,李运城轻轻颔首:“对,假死!”
刘凤山立马追问:“怎么个假死法?”
田国庆这下也终于不再急躁了,他似乎也听明白了一丝。
只见李运城指着地上人事不省的乔为民:“很简单,像他一样。”
几人又看向乔为民,有些诧异。
“装死?可……可活人是有呼吸的,怎么能瞒的过去?”邢荣吐出一口烟圈问道,他倒是很好奇这老头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骗得了鬼,不错,他现在也隐约相信了,因为两年前,他毫无征兆的发起高烧,确实是去任村归家后,此时有李运城提醒,他立即就感到了当时确实是病的有些诡异。
李运城神秘的说道:“只要你们配合,我自然有办法。”
田国庆与刘凤山相视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可不可信?
刘凤山使了个眼色,接着对李运城说道:“只要有办法,我们肯定配合。”
李运城点点头:“那就好办,你们去准备些东西……今晚你们三个一定要在。”
李运城嘴里的三人,不用问,肯定就是刘凤山、乔为民与田国庆这几个人了。
刘凤山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田国庆有些害怕:“不来行不行?”
“行!如果那女鬼发现你没死,绝对会去找你。”李运城可不愿意强迫人,但他的话却比强迫还要有劲。
田国庆当即就苦下了脸。
邢荣挠挠脸,猛吸了一口烟:“那……还需要我们公安吗?”
李运城道:“最好不要出现。”
邢荣一怔,还以为这李运城还在生公安的气,不愿意与自己有交集:“可是……”
李运城解释道:“不但你不能出现,我也不能离他们太近,鬼的鼻子是很灵的,如果有活人在,肯定会将无辜卷入其中。”
“哦……”邢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来对方不是对自己有成见。
李运城看着他:“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去跑一趟,就看你能不能办成。”
邢荣微微一愣:“呃!你说。”
李运城走到邢荣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邢荣眼睛眨了几下,说道:“……我试试看。”
李运城点了下头。
田国庆疑惑的看着邢荣:“咋?”
邢荣摇摇头:“你甭操这个心。”
田国庆眼睛一撇:“切!”
接着,在李运城的嘱咐下,刘凤山与田国庆去准备东西去了,田国庆一边走还一边唠叨:“为什么还要准备大公鸡?干啥?给鬼烤着吃?”
刘凤山说道:“少说两句吧。”
一个多小时后,乔为民悠悠醒转过来,不过看他那样子,像是病入膏肓了一般,有气无力,说话也费劲儿,一旁鼻青脸肿的邢旺没好气的看着他问:“醒了?”
乔为民看着他,嘴巴一张一翕,嘴里的话也含糊不清:“……蒙的……半……毒……”
说完,头一撇,又晕了过去。
邢旺似乎没听懂这四个字,晃着他问:“你说啥?”
晃了半天,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索性继续晒着吧。
邢荣早就带着李逵与林江走人了,为了锻炼邢旺的胆量,直接将他给扔这儿了。
还好,这会儿还是白天,要是晚上,邢旺可不敢一人留在这里。
又一个小时后,田国庆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回来了。
田国庆来到邢旺跟前,看了一眼还在睡的乔为民,眉头一皱:“咋还不醒?”
邢旺蹲在地上抽烟:“中间醒了一下,说了四个字,又昏了。”
田国庆愁眉苦脸道:“姥姥的,我还想躺着呢,可累死我了。”说着将背上的麻袋扔到了地上,里面立即传来了鸡叫的声音。
邢旺吓了一跳,看着那地上来回动的麻袋问道:“鸡?”
“嗯!”田国庆点点头,掏出两根烟扔给邢旺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续根。”
邢旺没客气,不解的问:“要鸡干嘛?”
田国庆吐出一口烟圈:“嗐!谁知道,兴许有用吧。”
邢旺又问:“昨晚,我是不是真被鬼上身了。”
田国庆说:“还用问?肯定的啊,你都不知道,你差点将你那同志给掐死。幸亏他的尿管用。”
邢旺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远处天爷庙的门口。
田国庆一屁股坐到地上:“你胆子这么小,干嘛非做公安啊?”
邢旺有气无力的说:“总比不务正业强吧?公安也是普通人嘛。对了,白天那鬼不会出现吧?”
田国庆抠抠鼻子:“不知道,听李运城说,不止一个鬼。”
邢旺有点害怕:“真的?”
田国庆嗯了一声,看出邢旺的胆小,直接说道:“那老头说了,入夜,就放你回去了。”
“放?”邢旺有点哭笑不得,还从来没听说过,公安也有被放掉的时候。
两人又东一句西一句的扯开了。
傍晚时分,李运城与刘凤山也回来了,刘凤山提着一袋子东西,看样子是香与纸元宝之类的东西。
刘凤山眉头一皱,空出一只手指着地上还躺着的乔为民,问田国庆:“这小子还没醒?”
田国庆无奈的伸出两只手,表示没办法。
刘凤山气道:“想法子,弄醒他。”
田国庆翻身一巴掌扇乔为民脸上,力道之大,吓了邢旺一跳。
不过,这一巴掌还是没将乔为民弄醒。
田国庆摇摇头:“看吧,没用!”
这时,李运城说道:“让他晕着吧。”
刘凤山有点担心:“如果中途他醒了,岂不是坏事了?”
李运城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有其他办法吗?”
刘凤山叹了口气:“行吧,那就听天由命吧。”接着他看向邢旺:“天不早了,你也回吧。”
“好嘞!”邢旺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临大赦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邢旺走后,李运城指着地上的乔为民,看着田国庆说道:“走,背上他。”
田国庆满脸的不情愿,嘟囔了一句:“唉!真麻烦!”
可他也没办法,弯腰将乔为民给拉了起来:“走你——”
如此这般,刘凤山与李运城抬着方才田国庆弃于地上的麻袋稳步前行,田国庆则背负着乔为民,一步一摇,紧紧相随。
几人没多久,又回到了那所院子前。
或许天黑下来的缘故,三人盯着这所院子,都感到了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田国庆小声问道:“我能去将被子抱过来吗?”
李运城没搭理他,刘凤山回头瞪了他一眼:“别废话,跟上。”
李运城率先而进,刘凤山随后而进,田国庆无奈只好也跟了进去,不过身上的乔为民越来越沉了,这让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幸亏,也就这几步路了。
李运城与刘凤山又在西间门口停下。
田国庆来到两人身后,缩着脖子问:“真……真进去啊?”
“嗯!”李运城扭过头交待道:“一会儿,你们进去,就靠在门上,用红绳拴住大公鸡,红绳的另一头在食指上打个结。”
“做完这些,诚心跪下,在身前烧些元宝,点炷香。对了,也给他身前点上一堆。”
李运城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田国庆背上的乔为民,其实他也有些搞不懂,这家伙就是被鬼掐了一会儿,怎么这么久都还不醒,这一点让他实在想不通。
忽然,他眉毛一跳,惊声喊道:“快把他放下!”
田国庆一愣:“啊?”
谁知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李运城到底指的是谁,只觉脖子一下就被掐住了。
他脸唰的一下就憋红了。
怎么回事?
就连刘凤山都看懵了。
只见田国庆背上的乔为民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瞪着通红的眼睛,表情十分狰狞恐怖,而他的双手正死死的掐着田国庆的脖子,那股狠辣劲儿,似要将田国庆的脖子掐断,才肯罢休。
而田国庆被掐着脖子,几乎快要窒息,浑身一股无力感,直接让他跪在了地上。
刘凤山惊问:“乔为民,你做什么?快放开!”
谁知田国庆背上的乔为民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只顾掐着田国庆。
刘凤山正欲上前拉架,可还没走两步,就被李运城给拉住了:“他不是乔为民!”
“呃?”刘凤山惊恐的看着李运城:“怎……怎么不是?”
李运城说道:“来不及解释,你先退后!我来!”
李运城伸出右手食指,他的指甲留的特别长,只见他绕到乔为民身后,一把掀开乔为民上衣,用食指指尖狠狠地扎进乔为民的侧腰处,只见乔为民的上身立即就绷直了。
李运城左手成掌,一把掌拍在乔为民的天灵盖上:“松开——”
可是,乔为民掐着田国庆就是不松开,而且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头顶传来的疼痛。
李运城见状,连忙对着刘凤山大喊:“点一捆香给我!”
刘凤山早就吓得腿肚子朝前了,一直在想李运城刚才的那句“他不是乔为民!”,可,他怎么就不是乔为民了?以至于他有些脑子犯懵,根本就没听到李运城喊他。
李运城见刘凤山没动弹,话又加重了几分:“你癔症了?点捆香!”
这下刘凤山惊醒,浑身一震:“什么?”
李运城往左手吐了一口唾沫,继续拍着乔为民的天灵盖,一边对刘凤山喊:“点捆香啊——”
“哦、哦……”刘凤山连忙答应,赶紧蹲下身子去掏香。
田国庆在地上跪着,双手试图掰开乔为民的双手,好使自己可以喘口气,可他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对方仍像铁钳一般,未动分毫,他嘴里只能发出“嘎嘎……”的声音。
眼见田国庆就要翻白眼了,刘凤山手更抖了,他颤着手擦火柴,越急越乱。
李运城催促道:“快点啊!”
刘凤山回到:“别、别——别催啊……”
“嚓——”
火柴终于亮了,他颠倒着一捆香,用火柴上的火苗点燃,不得不说那时候的香,质量是真的好,一点就着。
刘凤山见香上的火苗有些旺,用手轻轻一拍火苗灭了,浓浓的烟雾升腾,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木头香味。
李运城伸出一只手,说道:“快给我!”
刘凤山点着头,绕开田国庆与乔为民,将手上的香递给了李运城。
李运城也不废话,食指继续顶着乔为民的腰部,左手握香,用香身对着乔为民的天灵盖就是连敲十下:“还不走?……快离开……”
刘凤山吓得不敢靠前,这下这老头是真的怵了。
好在,李运城握着香又敲了几十下,终于乔为民上身猛然一哆嗦,又无力的趴回了田国庆背上。
他一松劲,双手自然下垂。
而田国庆更是浑身瘫软向地上一趴,大口喘起了粗气。
“呼——呼——”
李运城将香握在手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乔为民。
刘凤山凑了过来,结结巴巴的问:“走……走了吗?”
李运城摇了摇头,目光在院子四周扫了一圈,越黑的地方,越容易藏鬼。
刘凤山也学着李运城扫视了起来:“怎、怎么办?”
李运城出声说道:“甭慌,你越慌,他跟你越来劲儿。”
刘凤山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我……我不……不慌……,但……但刚才是咋……咋回事?”
刘凤山说着不慌,其实话里早已经有六神无主的感觉了。
“你……你刚……刚才说,他、他他……他不是为民?”
“那……那他是……是谁啊?”
李运城沉声说道:“那只鬼在他身上,从早上到现在,根本就没离开过!怪不得一直不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