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徒(一)
每个地方都不缺赌徒。
尤其是在八零年代,娱乐设施还未盛行期时,社会衍生了一群靠赌博为娱乐而打消枯燥乏味生活的人。
常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虽说赌博从古至今都在更迭,多少血淋淋的例子,依旧无法拉回他们义无反顾的投入其中。
《赌徒》的主人公,大名叫张喜林,大家都喊他“张喜子”。
家住河北农村,说白了,跟我家是一个镇上的,我作为一个观众,一个聆听者,将这个张喜子的赌徒故事还原。
故事要从1981年讲起。
这年国家宣布实行经济体制改革开放政策,开启了中国经济发展新时代。
当然,对于偏远的农村,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无非就是凭着自己多劳多得。
张喜子这人,刚开始是被镇上人所羡慕的对象,因为他父母皆是镇上棉籽油工厂的正式工人,每个月都有五十来块钱的工资,经过多年的积攒,千元户是跑不脱了,听人说,他家应有快三千元了,不知是真是假。
他是独生子,父母自然从小对他娇生惯养,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张喜子常常自豪的吹嘘,自己小时候喝的是进口奶粉,吃的是外国饼干。
人的生活条件不能太好,太好了的话,那自然就想着如何吃喝玩乐。
张喜子的玩乐,肯定与他的爱好相关,但也不得不说,这人的爱好广泛多种,象棋、牌九、麻将、扑克牌等,只要是跟玩挂上勾的,他均有涉及,反正就没有一个正途的,唯一的象棋还算是属于国际范畴,但最终也沦为了赌博的娱乐。
镇上大大小小的牌场,也有五、六家。
这些牌场,规模较小,算不得赌档。
但是赌的人不多,看的人比较多,这就应了,赌徒与看客的心理。
看客像是看赌博也有娱乐的激动心理。
张喜子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成了这些牌场的熟客。
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也都爱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玩,倒不是说他赌品多好,而是这人输多了,也不急眼,你平时没赌资了,他见你没尽兴,还乐意借一点给你。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不在乎钱,他只是将钱当作玩乐的筹码而已。
天刚擦黑。
张喜子就从他家钻了出来。
口袋鼓鼓的,看样子又从他父母手里得到了不少“赌资”。
他径直走向一个黑洞洞的小街道里,来到一个小门前。
门也不敲,推门就入。显然是已经轻车熟路。
进到院子里,两棵大梧桐树将院子里遮的更黑了。
张喜子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加快了脚步,来到一个屋前,从窗户透出的烛光让院子里稍微亮了一些。
张喜子脸上的表情透着兴奋,在昏暗的光亮处显得异常诡异。
屋里传出若有若无的推牌声。
张喜子将口袋里的钱,捋平整,握在手里,就推门而入。
吆喝声,大笑声,怒骂声,瞬间涌入耳中,这些声音犹如兴奋剂一样,让张喜子十分享受。
张喜子脸上更显得兴奋了。
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烟雾缭绕。
他们人头攒动的围着几张桌子不停地叫喊,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可在张喜子看来,这可是他眼里的人间仙境。
张喜子也算是这牌场里的知名人物了。
他的到来,更让一个娇媚的女人喜笑颜开。
“喜子来了?”那娇媚的女人,此时朝着张喜子迎了上来。
张喜子舔舔嘴唇:“嘿嘿……老板娘,今天很热闹嘛……”
那女人乐呵呵的笑:“小打小闹,今个,想玩啥乐子?”
张喜子举举手里的票子:“看看再说。”
女人点头:“那好,你先转转。”
张喜子点了头,就向里边走。
女人嘴角轻笑,对于这种赌客她还是乐意给个笑脸。
她叫梅芳,今年三十二岁,是个寡妇,男人死了后,家里没了劳动力,就开了这么个牌场。她不赌,也不懂赌,她只是借个场地,每张桌子收点租赁费用而已。
她有个女儿,今年十岁,也会帮着卖点香烟零嘴,倒也比收桌子钱得到的酬劳多。
张喜子对着脖子上吊着木头盒子的小丫头招招手:“小敏,给我拿一分钱的零嘴。”
“喜子叔,想吃啥?”小敏连忙手扶着木盒子来到张喜子跟前,将木盒子举了起来。
张喜子想了想,拿了一包花生米:“就这个吧。”
说完从那手里的票子中,抽出一张一分钱递给了小敏。
张喜子一边往嘴里放花生米,一边来到那些人的身后,踮着脚往里看。
不小心蹭到一个正津津有味看着赌桌的人,那人不乐意的回头刚要张嘴骂,但一见是张喜子,连忙脸上堆起了笑:“哟——喜子来了?快快,让让,给喜子让个位。”
张喜子将花生米往那人手里抓了点:“今晚不玩牌九了。瞧瞧【勾连蛋】去。”
那人摇摇头:“别啊,勾连蛋太快了。”
“那才有趣儿嘛。”张喜子扔下这句话,就去找扑克牌的桌子去了。
那人盯着手中的花生米看了看,迟疑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先澄清一下,在我这个镇上,那时候的炸金花还不叫炸金花,我们都叫“勾连蛋”,规则就是起三张比牌面组合大小,很多读者都看迷糊了,说怎么顺子>同花,现在的炸金花规则,确实是同花>顺子,可我们这里的规则就是顺子>同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我记事起,就看大人这样玩。豹子>同花顺>顺子>同花>对子>单。】
张喜子轻笑着晃悠到扑克牌的那桌,只见已有四位赌客正在加注,面前都倒扣着三张牌,一堆新旧不一的一角钱票子都在牌左边胡乱的堆放着。
其中一人问:“跟不跟?”
“嘿……谁怕谁?”下家从票子里顺手抓出一张一角钱扔到了桌子中央。
后面的那家伙犹豫了一下。
他的下家又催促了起来:“你跟不跟?不要耽误时间嘛,不行就“跑”得了。”
“跑?老子在犹豫要不要加注。”
“哟,你可真能吹,你加个瞧瞧。”那人嗤笑了一下。
“两毛!”那人显然不愿被人小看了,将两角钱扔了进去。
那个下家笑笑:“你有种!我跑了!”
说完,他将自己的三张牌扔在了桌子中央,看来他的牌不算好。
现在还剩下三家。
第一家名字叫张大福,第二家外号“吕瘸子”,刚才加注的那个名叫关老五,跑了那家叫王光荣。
轮到张大福跟注了,这家伙丝毫没有犹豫:“我跟!”
说着拿起一张绿色的两角票子扔了进去。
然后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吕瘸子。
吕瘸子叹了口气:“我就不跟了,慢慢来吧。”
说完吕瘸子将自己的牌也扔进了桌子当中。
这下就剩下关老五与张大福了。
关老五又是犹豫了一下。
王光荣看着这一幕,再次耻笑:“怎么?看你这样子,还要再加?”
关老五皱着眉瞟了他一眼:“咋就你话多?”
说完,拿出两张两角扔进去:“看牌!”
张大福点点头:“行!”
说着两人同时翻开了自己的牌。
众人一看,张大福三张分别是黑桃A、红桃2、方片4。
再看关老五的一对3外带一张梅花5。
关老五脸上有了笑意:“嘿嘿!运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张大福不急不躁看着他:“先赢的不是钱,后赢的装口袋。”
关老五将桌子上的钱一把搂了过来:“洗牌,洗牌。”
这次轮到吕瘸子洗牌了,他双手将牌抓起,在手上洗了几下,然后往桌子上一放:“来,下底注。”
“等下!再加我一个。”
众人看向声音处,赶紧让开了一个座位。
王光荣看着张喜子,笑问:“喜子,今晚咋来玩扑克牌了?”
张喜子嘿嘿笑了笑。
吕瘸子说道:“喜子是“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啊,玩勾连蛋也经常。来,喜子,搬把椅子坐哥下家。”
这时,刚才跟着张喜子的那家伙,早就搬好了椅子等着张喜子入座呢。
王光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人:“耗子,你小子都快成喜子的狗腿腿了。”
耗子笑着挠挠头:“嘿嘿……看你说的,快起牌吧。”
张喜子坐在吕瘸子的下家,将手里的一沓票子放在了面前桌子上,抽出一张一角钱扔进了桌子当中。
五张底注下完。
这次轮到吕瘸子先起牌。
很快按着顺序都起了三张牌,都选择了闷牌。
吕瘸子拿起钱就扔了出去:“一毛。”
张喜子搓搓手:“跟!”
众人都跟了一轮,没有人选择看牌,或者弃牌。
吕瘸子继续扔,后面的人继续跟。
吕瘸子哭笑不得:“你们就不想看谁的牌?”
张喜子嘿嘿一笑,不说话。
王光荣笑道:“我跟得起。”
吕瘸子又扔了一角进去,众人又跟了一圈。
吕瘸子首先忍不住了,扔进去一角,看着上家张大福:“我跟你对牌!”
张大福没办法,两人悄悄打开自己的牌比对了一下。
吕瘸子摇摇头,将自己的牌扔了进去,显然他没有张大福的牌面大。
张大福笑笑,将自己的牌又扣在了桌子上。
轮到张喜子了,张喜子继续下注。
关老五看着他:“你很有信心嘛,刚来就这么硬?”
张喜子摸摸鼻子:“玩的就是个胆子。”
这时王光荣又催了:“我说老五,怎么一到你这就卡了?赶紧的……”
关老五不悦的看着他:“着急输是吧?老子跟你比牌!”
说着扔进去一毛钱。
王光荣也乐的看牌,两人又背着其他两人比了比。
谁知关老五撇了撇嘴:“你运气好。”
王光荣嘿嘿一笑:“总不能一直你赢吧?”说着将一角钱扔了进去,继续跟。
此时,张大福沉不住气了,轮到他下注时,他选择了与王光荣比牌。
结果,王光荣的牌面比他大。
吕瘸子心里总算平了气,幸亏自己跑的快,不然非搭里面几毛钱。
此时就剩张喜子与王光荣了。
张喜子一改刚才的小心,直接拿出一张红色的票子扔了进去:“一元!”
王光荣眉头一皱:“你胆子不小哇?”
张喜子笑了:“你要是不跟,就自动弃牌。”
众人都知张喜子没有看牌,这不算诈人,现在就看王光荣有没有胆量跟下去了。
王光荣知道自己的牌,他对自己的牌有信心,也深知张喜子的为人,就喜欢大刀阔斧。
王光荣看着张喜子提醒道:“不要忘了,你可是没看牌。”
张喜子笑着点了下头。
关老五连忙讥讽:“你管人家看没看,你就说你敢不敢跟?”
王光荣急了:“跟!”
接着,张喜子与王光荣就展开了几轮跟注,赌桌如战场,这边两人的对决还在不停地跟注,战火越来越激烈,只见桌子当中的票子越来越多,吸引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纷纷喊着加油:“跟!跟!跟!”
可这王光荣却脸上表露出了愁闷,他面前的票子就要所剩无几了,终于在最后关头,不再选择较劲了,掏出一张绿色的票子扔了进去:“两元,看牌!”
上家想要看下家的牌容易。
下家要想看上家的牌,必须要加注才行。
王光荣将自己的三张牌翻开摔桌子上:“同花!我看你,有多大。”
张喜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开了自己的牌。
牌一翻开,众人连忙屏住呼吸,只见张喜子的牌面是黑桃2,方片3,梅花4。
众人轻呼:“小链子!”
王光荣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很明显,张喜子胜了。
耗子见张喜子赢了,眉开眼笑拍起了马屁:“嘿嘿……运气真不错啊,链子刚好管住同花。”
张喜子掏出五角钱递给耗子:“去,找小敏买包大前门。剩下的,买点零嘴吃。”
耗子高兴的屁颠屁颠去买东西了。
关老五看着王光荣那大失所望的样子,别提心里多得意了。
张大福说道:“赌桌不治气。”
吕瘸子拍了拍张喜子:“行啊,小子,一来就捞了条大鱼。”
张喜子谦虚的摇摇头:“哪里,平时输的可比这多。”
耗子买回烟递给张喜子,张喜子摇摇手:“拆开,给四位散一圈。”
“哎——”耗子答应一声,连忙拆开口,先给张喜子一支,点燃后。才对在座的几人散烟。
王光荣寒着脸接过来,这可是自己的钱买的啊,不抽白不抽。
耗子也美滋滋的掏出一支,慢悠悠的享受了起来。
王光荣这会儿还不忘阴阳怪气:“耗子,你跟着喜子吃的油水还不少啊。”
耗子也不生气:“嘿嘿,那是喜子哥心疼我。”
众人都听出王光荣话里带气,张大福皱了皱眉:“赌场无父子,输了要认才行。”
王光荣撇撇嘴:“我没说不认啊。”
张喜子低着头笑笑,不说话。
“来来来——喜子,该你洗牌了。”关老五对着张喜子提醒。
就这样,一晚上,王光荣输了个精光,还倒借了张大福五块钱。
张喜子简直是赢红了眼,最后很大方的说今晚的租赁费全由他出。
梅芳很喜欢这种痛快的赌客。
一连几夜,这张喜子见黑就来这家牌场,什么都不玩,就玩扑克牌,勾连蛋也就是现在的炸金花,这种玩法很快,也输的快。
这几夜张喜子一直都在赢。
当然,赌客也在更变,每天晚上的人都不一样,但那个一连输了几夜的王光荣,却每晚都在玩。
他没想到自己平时输赢参半,遇到张喜子,只有输的份,这引起了他的怀疑,心想会不会这小子出老千,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小动作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这张喜子更是除了洗牌、起牌、亮牌时摸过牌,其余时间根本就不碰牌,这让人都看不出他哪里能有时间做出千的事。
不过,爱赌钱的人都知,一个人的运气再好,都不可能会每晚都赢的运气。
王光荣不信邪,他偷偷留了个心眼,有一晚,他没有玩,只是在张喜子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任凭他盯了一夜,张喜子都如平常一样,没有丝毫破绽,这让他感觉十分的纳闷。
有一个人见张喜子运气太好,就开玩笑的问张喜子是不是出门烧香了?不然怎么可能夜夜大杀四方。
张喜子笑笑,也不说话。
但是,那个人的问话,实实在在的给王光荣提了个醒。
一般赌徒都比较迷信,动不动就阿弥陀佛的求神保佑赢上一把。
王光荣见在张喜子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干脆将心思放在了张喜子的家里。
他想要印证一下,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出门烧高香了。
所以,在张喜子父母上夜班的一天夜里,来到了这个牌场,毫无疑问,张喜子此时又在玩勾连蛋,半夜时,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牌场,来到黑洞洞的大街上,向着张喜子家走去。
此时张喜子家里的大门,从外面锁着,但,这可难不住王光荣,他四周看了一眼,见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扒着墙头翻到了张喜子家院中。
王光荣几个房间都推了推,他知道张喜子好赌,人懒,这样的人,基本连门都不会关。
果然他很快来到了一个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发出一阵吱嘎声,这声音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恐怖。
王光荣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他来到屋里,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着,直觉告诉他,这个屋里似乎有人。
人的直觉不会骗人,他的心立刻就是一惊,他已经打听过,张喜子的父母今晚都是夜班,不可能在家。而张喜子本人现在就在牌场大杀四方,他一家三口无兄无弟,更别说有姐妹了,那现在他家里根本不可能再有第四个人。
王光荣壮着胆子,向着床边的方向摸索了着,终于,他的手触碰到了床沿,入手冰凉。
王光荣咽了一口唾沫,往前摸索,可是摸索了一会儿,居然没有摸索到什么东西,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直觉错了?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可是,他就是感觉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他暗暗心惊的坐下,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只觉有些心虚而已。
他正想着,坐在了床上,四处打量了起来,屋里一片漆黑,他想冷静来想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神像之类的东西。
他选择了速战速决,有没有东西先不说,自己现在可是翻人家家里了,这被逮到,不被打死,也得打个半残。
他想及此,就要起身。
可是,当他起身的那一刻,手不小心摸到一个东西,直觉再次告诉他,这个东西很可怕,吓得他连忙缩回了手。
他诧异了一下,心说,刚才床上可没东西,那自己刚才触碰的是什么?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次摸索时,鞋面忽然有些异样,好像是有东西爬到了自己的鞋上,脚趾头甚至能感觉那爬上来的东西,正向着自己的脚踝而来。
第一想法,让他感到一阵鸡皮疙瘩突起,这东西很是危险。
是活物,他来不及细想,抬脚就踢了出去,鞋面上的感觉立即消失了,只听重物砸倒墙上的声音,显然他将鞋上的东西给踢了出去。
他好奇心起,这时才想起自己口袋里,装有火柴与半包香烟。
他快速掏出火柴盒,擦亮了火柴。
屋里一下通明了,他低头一看,吓得眼珠子都快缝出来了。
只见一条褐色的蛇正在朝着自己鞋面而来,这蛇的脑袋有两指宽,整个躯体应有一米多长,他被这一幕给吓坏了。
他立即手捂住额头,自认为这个法子管用(据说,每次看到蛇,只要捂住自己的额头,蛇就看不到自己了。都知道,蛇是冷血动物,基本上与蝙蝠无异,眼睛都是盲的,不同的是,蝙蝠靠耳朵听声辨位,而这蛇是靠蛇信子来感知周围的温度,都说人眉头处一捂住,身上的温度就会降低,这样蛇就感知不出来了,这基本在我们这里成了个本能反应。”
可是,他捂着额头,仍旧无法阻挡蛇s形的向自己爬来。
王光荣吓坏了,看这条蛇的样子,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打了个寒颤,立即向着床跳了上去,只要站在高处,这蛇就很难够到自己。
可是,他手里的火柴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等他将脸上的冷汗抹去后,让他更加感到后背发凉的感觉,又出来了。
这次不是地上那条诡异的蛇。
而是,他此刻所站的床。
他记得火柴熄灭那一瞬间,他的余光瞟到了床上,而让他感觉浑身发凉的是,他在恍惚的那一刹那间,也回想起了床上似乎是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