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贵喜看着这些人,眉头一皱:“搞什么?”
王光荣咽了口口水,看着申贵喜:“真……真的要比?”
申贵喜也算是赌鬼中的一员了,此时王光荣的样子,说明手里的牌,不是牌面最大,就是牌面最小。
“钱都扔进去了,肯定要比啊。”申贵喜不耐烦的说道。
王光荣捂着自己的三张牌,与申贵喜凑到了一起。
申贵喜皱着眉问:“捂着炸弹呢?你倒是松开啊。”
王光荣缓缓将手往下一拉,露出了三张牌。
申贵喜一见那三张牌,差点没吐血:“假……假的吧?”
王光荣说道:“别说你不信,俺自己都不信。”
此时张大福看着两人的模样,心知自己这把要完,索性将自己的牌扔进了桌子中央:“嘿嘿……我跑了!”
王光荣脸色难看了起来,将自己的牌给翻开了:“这么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牌,你咋就不跟了呢?”
张大福看到王光荣的牌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滴个乖乖,豹子A!!!”
申贵喜骂道:“老子这牌也不差!真他娘口子背到家了。”
说着将自己的牌给甩到桌子上,众人一看,“红桃10、红桃J、黑桃q”。
不得不说,申贵喜这三张牌算是个大链子,可惜命运不好,碰到了握着惊天豹子的王光荣。
王光荣一把将桌上的钱搂到自己面前,一辈子能拿一手这样的牌,足够吹一辈子牛逼了。
这时梅芳喜笑颜开的拉着女儿小敏凑了过来:“哟,光荣,这次赢了不少嘛。”
王光荣拿起桌上的一张五角钱:“嘿嘿……来包大前门。剩下的钱看能买点啥零嘴?”
王光荣学着前些天张喜子的样子,十分的大方。
梅芳更是眉开眼笑招呼女儿小敏:“快,给你王叔拿烟,多送点零嘴。”
小敏很是听话,拿出一包大前门,又挑了一包花生米,一包馋豆,递给了王光荣。
王光荣笑眯眯的接过东西,说道:“梅芳啊,孩子都这么大了,该上学了。不能老这样混下去啊。”
梅芳苦笑一声:“哪有钱啊?”
王光荣一边拆香烟,一边说:“上个学,识个字,还是好的。现在的投资,是为了将来的富贵。”
梅芳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自己的女儿时,露出了难掩的苦涩。
这时申贵喜说道:“一个人,一个人的命运……”
张大福插嘴道:“命运是会改变的。就像昨天喜子一样,正手气好呢,突然就不行了。王光荣,前些天还输的底朝天呢。……对了,光荣,你似乎还欠我五元啊。”
王光荣一拍额头:“看,还把这事给忘了,等一下赢了再给你。”说完,将烟给牌桌上的三人分别递了一支。
申贵喜将烟叼在嘴里,双手洗着牌:“来,先下底,走着。”
底注下完。
又跟刚才一样。
王光荣又来了一次豹子A。
这次,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就连王光荣自己都开始心慌了。
张大福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光荣那三张A:“你是不是动手脚了?”
王光荣直呼冤枉:“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哪敢乱来?况且,我也不会那一套啊。”
申贵喜将烟蒂扔地上,盯着王光荣的眼睛:“说真的,来一把豹子A,我当你是运气,可这连着又来一把,这就有点…邪门了。”
王光荣皱着眉:“确实有点邪门,这事说出去,我都不信,更别说你们几个了。但我可以发誓,我王光荣输得起,绝对不会干出老千这种行径。”
吕瘸子摇摇头:“算了,或许真是这家伙福运到了,来来来,继续。”
张大福与申贵喜没有再纠结,只是开始注视王光荣的一举一动。
下一轮开始。
很正常,王光荣除了一只手起牌,没有再碰过一下牌。
王光荣苦笑一声:“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跟猫盯耗子一样盯着吧?搞得我有点浑身不自在。”
申贵喜撇撇嘴:“你不自在,俺还不自在呢,两把牌,输了一多半。”
王光荣说:“那也是你运气不好而已,我以前也输过一晚上,你也听到了,我还欠张大福五元呢。”
张大福连忙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申贵喜只好作罢,点了点头看着王光荣:“得,我下注,直接跟你比牌。”
王光荣点点头:“好吧!”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下连王光荣都吓得站起了身,只见手上赫然又出现了三张老A。
就连他身后的看客,都止不住的变了脸色。
申贵喜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皱着眉头问:“怎么?不会又是三张A吧?”
王光荣表情难看的将三张牌打开在众人面前。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老板娘都凑过来,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以为自己的牌出了问题,连忙拿起来看了几眼:“没……没问题啊。”
申贵喜冷哼一声:“牌……是没问题。但他……肯定有问题。”
王光荣连忙摇着双手自证清白:“你不要乱说啊,都说赌奸赌诈不赌赖。我可没有奸、诈、赖的习惯。”
申贵喜拍着桌子问:“那你跟我们解释一下,怎么可能把把三个A?你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出门烧高香了?”
王光荣这下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头一次感觉赌鬼拿到天牌,是这么难受的事。
吕瘸子这次也不帮着王光荣说话了,也皱着眉头看着王光荣:“你说实话,真的没有乱来?”
王光荣举着右手发誓:“我王光荣要是乱搞,就罚我被尿活活憋死,这样总行了吧?”
有看热闹的人提醒道:“光荣,可别鸡巴乱发誓啊,你忘了几个月前,被雷劈死的王敬海了?赌归赌,别赌咒嘛。”
王光荣不悦的说道:“我这不是为了自证清白嘛。”
吕瘸子与张大福还有申贵喜相视一眼:“怎样?要不要信他?”
申贵喜沉默不语。
张大福看着王光荣沉思了起来。
心说,赌了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更没听说过。
要说与这邪的,也只有这几天张喜子大杀四方,比较邪,但总算没有王光荣这次邪的离谱。
张大福越想越有点糊了,摸着下巴的胡子想了一下,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的情况,可现在这家伙,明显都第四把了,这就有点……有点……
这时,老板娘梅芳手里拿了一副新牌,他向几个人举了举:“你们看着啊,俺当着你们的面将它拆开,你们换这副牌来玩。”
梅芳将两张大小王给抽了出来,然后将扑克牌替换了。
吕瘸子见牌都换了,也就不再纠结了:“大福、贵喜,既然牌换了,就再来一把看看。”
申贵喜点了下头:“行吧!”
张大福对着王光荣说道:“来,坐。”
王光荣刚想坐下,立马就说道:“等一下。”
张大福三人看着他:“怎么?”
只见王光荣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上衣给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你们看清楚了,身上,手上,啥都没有。”
张大福看着光着上身的王光荣点了下头:“看清楚了,来,坐吧!”
谁知王光荣再一次喊停:“等一下。”
张大福不解:“你不会连裤子也要脱吧?”
吕瘸子摆摆手:“就这样,就成了,来……坐。”
王光荣不但不坐,反而离桌子又远了一些。
申贵喜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又作什么精?”
王光荣说道:“我为了自证清白,不洗牌,不摸牌,你们发。”
张大福说:“你站那么远,下注咋办?”
王光荣想了想说道:“让梅芳帮我,我就站在后面,这样,你们总信得过了吧?”
梅芳犯了难:“我……我不会赌啊。”
王光荣说道:“你只要帮我起牌就成,我让你下几毛,你就下几毛。”
梅芳为难的看了看其余三人。
张大福耸耸肩:“那来吧。就按他说的。”
就这样,梅芳坐了下来,起了三张牌,扣在了桌上。
王光荣站在了她的身后,为了自证,还将双手举了起来,众人看着他那个样子,都差点笑出声来。
申贵喜三人这下总算放心了,跟之前一样开始下注,跟注,最后再比牌,张大福与吕瘸子跟申贵喜比牌都败下了阵。
这次申贵喜拿了三张好牌,黑桃J、黑桃q、黑桃K,勾连蛋里,这牌也很难拿到的,可以这么说,除了三个A,还有其它三条,再没有比他更大的了,况且拿任何三条的几率小的可怜。
申贵喜见这次拿了这副牌,别提心里多激动了,但是他不敢表现在脸上,生怕自己的表情会吓的王光荣弃牌。
他本来就输的快干净了,只想凭着这一把将之前的钱给捞回来。
又见这次王光荣举着双手,根本没有碰过扑克牌一下,他就算想捣鬼也没有机会。
在双重的保护下,他开始与王光荣斗起了注,两人势同水火一般,疯狂的往桌子中间扔起了钱。
梅芳都形成了一个本能了,只要申贵喜一直下,她就一直往里面扔钱。
王光荣见申贵喜有些上头了,就提醒了起来:“贵喜啊,再下下去,就扔光了。要不……”
“别——”申贵喜大声制止了王光荣的好意:“我这把牌,百分百能赢,你不会不给一个翻本的机会吧?”
王光荣连忙苦笑:“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
“嘿嘿……你别怕,这样,你看你桌子上还有多少钱,我去借。咱们来个全下,怎么样?你可不许跟我比牌啊,不然我以后可瞧不起你……”申贵喜生怕王光荣要加注跟自己比牌,连忙就把路给王光荣堵死了。
这时,其他桌上的赌客与看客也发现了这边的战火比较激烈,纷纷赌了个结尾,都拿起自己的钱凑过来看热闹了。
当他们看到桌子上堆成山的毛票与一元的红色票子时,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些票子,将会落入谁的口袋,他们好像比谁都更加在意。
王光荣举着双手的样子十分滑稽,像极了投降的人,此时他的表情说不上开心,反而有些难受,他此时犹豫不决的样子像极了没把握的一方。
而申贵喜的脸上却透着胜利者的炙热。
“怎么样?敢不敢来次大的?”申贵喜死死的盯着王光荣。
这时有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开始起哄了:“跟他赌!”
“气势不能输,跟他赌,输赢参半,他不见得比你牌大。”
“怕他个鸡毛啊,赌了。输了也不后悔,最重要赢了脸。”
这些毫不知情的人,可真是能拱火。
张大福与吕瘸子对视一眼,苦笑的摇摇头,因为他们知道申贵喜的牌面有多大,但他们更知道这王光荣今晚有多邪门。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事先知道王光荣为何脱了衣服,举着双手,估计就认为申贵喜这把稳赢不输。
可是王光荣今晚的运气似乎太他娘的爆了,曾经不信邪的两人,不由得也为申贵喜捏了一把汗,但有一点,王光荣这把可是自始至终没有碰过牌。
所以,他们知道,确实是,输赢参半,不敢妄下结论。
梅芳坐在牌桌前,如坐针毡呐,他可不想两人斗气,以后自己的生意,还靠着他们维持呢。
梅芳想当个和事佬:“要不,就直接比吧?这样,大家也好看些。”
谁知申贵喜说道:“赌场无父子,你不能替他做主,你只要好好的听他指挥就好。”
梅芳没办法,只好扭头看向了王光荣。
“诶哟,还等什么?真是急死人了,男人不能怂,怂了就永远被他的运气给压着了。”一个看客见王光荣迟疑不定的样子,搞得他都有些尿急了,果然应了一句老话,皇上不急,太监急。听起来十分可笑,但还真有这种人。
终于,王光荣在众人的起哄中与申贵喜咄咄逼人下,也来气了:“来就来,谁怕谁。”
玩的就是个心跳。
众看客也纷纷为王光荣鼓起了掌:“好样的……”
王光荣尴尬的笑不出来。
申贵喜一拍桌子高兴的大笑了起来:“哈哈,痛快。你数数你还剩多少钱。”
王光荣对着梅芳说道:“梅芳,你数数。”
梅芳很听话的将钱握在手里,蘸着唾沫数了起来,没一会儿数完了:“还……还有五十七元……”
众人哗然,当时的五十七可是值不少钱的,相当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申贵喜说道:“五十七就五十七。我桌上还有十八元,我现在就去借。”
刚才那个差点憋出尿伤的人说道:“借?多麻烦啊,直接写个条子,签上名,如果你赢了,直接将条子一撕。如果你输了,明天拿钱换条子,这不是更省事吗?等你借完钱,我都要被尿憋爆了。”
“哈哈哈……”
这人话一出,瞬间引来一阵哄笑,别看这人说的好笑,其实他说的一点没错。
申贵喜笑道:“只怕我肯,人家不肯啊,毕竟下注就要有相等的注码才符合规矩,若是对方没钱,或者借不到钱,只能认输。”
那人又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行不行,你们两个来定就是了。”
申贵喜还有些犹豫,谁知王光荣说道:“我同意他说的打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