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凤山、田国庆两人将这一连串离奇诡异的死亡事件,归类于人为时,院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谈论声。
“为民,你没骗人吧?”
“都他妈的说几遍了?没有骗人,都到这儿了,一瞧不就知道了?”
脚步声与谈论声在门口停住了。
“喂!国庆,还活着没?”
田国庆眉头一皱,大声骂道:“你个龟孙才死了。别废话,赶紧将门弄开。”
门外的乔为民身后站着五、六个男人,有两人手里握着两根黑乎乎的长撬杠。
乔为民当下一挥手:“把门给撬开。”
其中一人说道:“我他妈还真不信邪,你们先别动。”
乔为民抱着手,嘴角轻笑:“行,你去试试。”
那人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快速的搓干,冲着门就走了过去。
众人都盯着那人的动作。
乔为民还与其他几人说着:“嘿,等着看好戏吧。他要是能推开,我表演倒立吃屎。”
可等他话刚说完,就傻眼了,见刚才怎么都撞不开的大门——居然被那人一下推开了。
众人皆是翻了个白眼:“嗐!”
那人回头瞪着乔为民,不屑的呸道:“就这?”
“我——”乔为民张着嘴巴想要解释,可,事实胜于雄辩啊,门是真真切切的被人家推开了。
有人开始故意鼓着掌,笑喊:“快来看呐,为民要表演倒立吃屎了,咱们给他捧捧场。”
“哈哈……好……”
大伙也跟着起哄。
这时乔为民的脸很是窘迫。
正在大家乱哄哄的时候,田国庆与刘凤山阴沉着脸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都别吵了!”田国庆耳朵里嗡嗡的,出声制止众人。
乔为民一见两人出来了,连忙凑了上去,说道:“国庆,他们不信我,你说,刚才这门是不是打不开?”
“你闭嘴!”田国庆没好气的瞪了乔为民一眼,他可没心情跟众人解释这些。
这时有个人眼尖,不经意的往院子里瞟了一眼,当即惊呼一声:“我嘁——谁他妈上吊了?”
他的惊呼惹来众人的目光。
“什、什么……上吊?”
众人连忙挤到门口往院子里望去,刚才发出惊呼的那人指着西间屋子,惊骇的提醒道:“那儿呢,西屋。”
他这话,也将乔为民给吓了一跳,他扭头看了看田国庆与刘凤山,见两人脸色有些黯然,也凑了过去,他推开众人挤了进去,就一眼,吓得就不知所措的大喊道:“是、是郝聪!!!”
其中一人骂道:“放屁,听说郝聪昨个儿发神,跳河了。怎么可能跑这里上吊?”
乔为民嘴里带着哭腔:“真的,那脚上的鞋子,是……是我的……”
“啊?”众人一惊。
有个胆大的,直接跑到西屋门前,抬头一看,直接吓得倒退了回来,因为郝聪的死状太恐怖了,眼睛睁着,仰头一看,就像是居高临下的瞪着每个进屋的人。
那人双腿打着颤,扭头对着众人喊:“真是……郝聪!”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乔为民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田国庆两人:“怎么回事?”
田国庆骂道:“我他妈还想知道怎么回事。”
乔为民以为田国庆想瞒着什么,就将目光转向了刘凤山,谁知对方竟摇了摇头,没吱声。
乔为民更加懵逼了。
这时有人走了出来,提议要报公安,他的眼神不善,看来是怀疑刘凤山与田国庆两人了。
田国庆骂道:“报就报,你他妈那是什么眼神?怀疑是老子干的?”
那人说道:“别管是不是,等公安来了,一查就知道了。”
田国庆为之气结,他怒了:“大家都知道,昨个儿郝聪跳北漳河了,公安都派人去打捞了,你是不是没长耳朵?”
乔为民附和道:“是啊,郝聪跳河的事,街上都传开了。胡闹,你可别乱说话啊。”
胡闹是那人的外号,因为姓胡,平时也喜欢开个玩笑,但他的玩笑不分大小,他都敢开,所以就得了这么一个掉价的外号。
胡闹瞪着乔为民:“哼,都知道你跟国庆好的穿一条裤子,你小子有没有参与?这说不定是你们三个对外作的戏。”
“你妈的,再胡说八道,老子干你了。”乔为民瞬间气炸了,知道这人好开玩笑,但没想到这种玩笑也敢开。
胡闹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他妈的也算君子?还不如小人呢,整天乱说话,也不怕死后,阎王爷拔你舌头。”乔为民骂起人来,也丝毫不逊色。
像胡闹这种人,不怕有吵嘴的,就怕没吵嘴的,这下好了,乔为民刚好合了他的“胃口”。
两人立刻就唇枪舌战了起来。
这时刘凤山实在听不下去了,猛然地大声制止:“别吵了,都多大了?”
乔为民与胡闹这才闭上了嘴,旁边看热闹的耸了耸肩。
刘凤山沉着脸说道:“为民,你去通知郝聪爹妈过来。胡闹,你去报公安!”
“嗯!”乔为民点了点头,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胡闹。
刘凤山又看了一动不动的胡闹:“怎么?你不是要喊着报公安吗?”
“我、我……我开玩笑的。”说真的,这胡闹也就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就越爱占点口头的风头,这下见刘凤山真生气了,连忙赔起了笑。
刘凤山一本正色的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在就去喊公安过来。”
胡闹有点摸不准刘凤山究竟是不是开玩笑的,踌躇了起来。
田国庆不屑的看着他:“跟你说真的,去吧,不叫公安来,这里,谁也说不清。”
其实,田国庆与刘凤山还在院子里时,就已经商量好,这件事必须惊动公安,有公安配合,才能将那躲在暗处的人,给揪出来法办。
胡闹又偷看了一眼刘凤山。
刘凤山眉头一皱:“快去啊。”
“哦、哦,好,我、我这就去。”胡闹这次算是摸清了,刘凤山是真的要请公安过来。
从这点上来看,两人没有做贼心虚的掩饰,那就说明两人确实没问题……
后来,公安与郝聪爹妈都来了。
看热闹的群众,更多了,公安只好派人拦在门口,不准人进来。
公安将郝聪的尸体从房梁上解下做了大致的检查,口、鼻、耳里都有泥沙,本来还想解剖看看腹腔,但被老两口给拦住了,说什么人已经死了,就别再糟蹋他儿子了,没办法,公安都是镇上的,虽说是公安,但也算是街坊,就不再坚持给郝聪来一刀了。
公安根据郝聪五官里的泥沙得出的结论,郝聪确实是溺亡的,与刘凤山确实没有关系,至于这尸体为何会被吊到这里,还得继续调查。
说是继续调查,其实就是想敷衍了事,小地方的公安还是喜欢浑水摸鱼的过日子的。
刘凤山是十分清楚这点的,就拉着一个年龄偏大的公安走到院子的一边。
刘凤山开口了:“邢荣,这事不简单啊。”
邢荣家住北街,其实他家是南街的,他是入赘到北街的,他本来也是个种地的,奈何老丈人是镇公安局的老公安,退休后,就让这个女婿接替了,虽说这邢荣是靠关系当上的公安,但行事作风绝对没问题,镇上的四道街没人不认识他的,此刻他听到刘凤山这么说,有些惊讶:“怎么不简单?”
刘凤山说道:“你们北街的程红斌家里出事了,你听说了没?”
邢荣叹了口气:“唉!听说了,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我去看了,韩圆圆说是吞了碗片,小两口也没吵架,我当时还以为韩圆圆撒谎呢。要知道,谋害亲夫的事,可不少。甚至,我还找人盯了她好久,怀疑她有……”
刘凤山问:“怀疑她有情夫?”
邢荣点了下头,但没有说话。
刘凤山摇摇头说:“你想多了,韩圆圆并不是那种女人。”随后压低了声音:“程红斌的死,是有原因的。”
“哦?是嘛?”邢荣有些诧异。
刘凤山点点头,随后指着那间屋子说道:“而且,你不知道,几个月前,这屋里也有人上吊?”
邢荣一惊:“怎么没人通知我?”
刘凤山脸色有些自责:“这事也怨我,但是,我向你保证,那女人只是想不开而已……”
邢荣疑惑不解:“女人?”
“嗯!一个唱戏的。”刘凤山没有向邢荣隐瞒此事,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红灵芝上吊最主要的因素程红斌,已经死了,再隐瞒下去,估计其余几位也快轮到了,索性就将全部经过向邢荣讲了。
邢荣听的是一愣一愣的,由于做公安的,对于这种死亡早就看淡了,哪个村发生过命案,公安的消息可是很灵的,传来传去,听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可是,当刘凤山将自己怀疑王敬海、程红斌、郝聪三人的死是人为时,还是将这个见惯了“稀奇”的公安邢荣给震惊住了。
这三件事,雷劈、吞碗、跳河,除了跳河还算是大众的自杀死法外,前两种还真是活久见。
邢荣惊问:“你怀疑有人装神弄鬼,想方设法的要将这些人给置于死地?”
刘凤山点了点头。
怀疑归怀疑,但没有实则的证据,谁也不敢保证最后的真相。
邢荣问:“依你的意思,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刘凤山思忖了良久,但还是指出一个人,那就是红灵芝的师父——连世红。
邢荣点了点头:“如果是师徒的话,很有可能是为了复仇。那戏班是哪里的?太远了,可就麻烦了。”
刘凤山说:“清风县。至于他师父是哪里的,还真不知道,不过,如果真是她师父做下的,那么那个人肯定就在咱们附近躲着。”
刘凤山分析的不错,要为徒弟复仇的话,那他就绝对不会离开,毕竟算上刘凤山自己,还有两位害他徒弟的人活着,那做师父的岂肯容得?
作为公安,邢荣不得不佩服刘凤山对案情的剖析。
对方故意使些障眼法,将杀人设计成鬼神报复的手段,不能不算是一种高明的手段。
可是,里面还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要在王敬海死了快半年之久,才开始对其他人下手。
邢荣对着刘凤山说出了这一点疑问。
刘凤山思考道:“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让他不得不回去。”
邢荣对这个解释,没有完全的把握,只好说道:“本来,这件事就按自杀结案了,但是,依你的分析,不得不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刘凤山说道:“嗯,所以我想将那人给引出来。”
邢荣问:“你想怎么引?我会向局长申请安排人手与你们配合。”
刘凤山看向远处的田国庆与乔为民,然后对邢荣说道:“他俩,也与那件事有关系。王敬海与郝聪生前与他俩最是要好……”
邢荣很聪明,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今晚我会安排人手过来,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等两人商定结束,郝聪爹红着眼眶走了过来。
邢荣无奈的安慰道:“唉,节哀吧。”
郝聪爹点了下头,可眼角依然是湿润的:“我能将孩子带回去了吗?”
邢荣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吧。”
郝聪爹也没心情感激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说不出谢谢了。
邢荣看着郝聪爹落寞的背影,哀伤的说道:“唉!最见不得这种事了,我得考虑改改行了。”
随即,邢荣安排了两个小公安去帮忙送送。
等公安遣散了门口的围观群众,也回了局里。
他直接推门进入了局长室。
可惜了,这局长却不如邢荣这般负责。
局长名叫石峰,也是快奔五的年纪了,与邢荣年岁差不多,都是靠关系进入公安局的,不同的是,石峰是接了他爹石海龙的班。
我们镇上就是这样,村长的儿子以后肯定是村长,电工的儿子以后绝对是电工,公安的后人那也逃不了也是进入公安局。
别以为是说笑,就拿现在2024年来说,这个镇上还是像以前一样,犹如世袭制般的接替,但不得不说,一代不如一代,我爹就算看不惯想骂,也会在家里偷偷骂,几年前西街的老支书去世了,他儿子接替了当支书,没两年就盖上了三层小楼。
如今这个公安局长石峰就是这么上来的,他对于邢荣的汇报不置可否,说什么被雷劈就是意外,吞碗、跳河,就是自杀,别给局里找麻烦,熬到退休得了。
这让邢荣十分的生气,两人其实也不对付,奈何邢荣的老丈人是局里的老人了,石峰不得不给面子,要不早就将邢荣给赶出去了。
不过,在邢荣的坚决要求下,石峰还是答应给邢荣最多安排两个人。
其实,这也怨不得石峰,镇上的公安局本身就小,算上两个女警,总共才九个公安,其中还有几个是坐办公的。可以这么说,邢荣去天爷庙,直接就带走了五个公安,留在局里的就三位,两个女文员,还有一个看大门的,石峰可以不算人,嘿嘿,这家伙曾经找过我爷爷的事,他不让我爷爷盖新房,想从我爷爷手里拿点好处,我爷爷也没给,所以新房也没给我爹盖成,所以我对石峰这人也没啥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