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随身佩刀,没头没脑地照着拔灼就砍,鲜血顿时四溅。
拔灼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啊……别……别砍了,我跳……我跳。”
见状,李承乾明白这人服了,挥手示意北向辉停手。
“好了,带他去疗伤吧,别让他死了。还有这些俘虏,别饿死了就行,过一阵孤有用。”
“报……启禀殿下,哨骑发现,有千人左右人马正朝咱们这边而来。”
这话让在场几人有些诧异。李承乾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夷男可汗来救自己大儿子的?
不过就带一千人来,这哪是救人,分明是自投罗网。
但无论如何,人家都到家门口了,想什么也没用,打了再说。
三人已经做好出战的准备,全都盯着他。
“君集、向辉,你们俩刚回来,就先歇一歇。”
“仁贵,你率领两千人马出去看看!如是敌军,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遵命!”薛仁贵领命后,便前去调兵。
“君集、向辉,你们马上将兵士收拢回城,俘虏也安排关押。”
“遵命!”
而后,李承乾走上城头观战。
很快,城中战鼓轰鸣,薛仁贵带领两千人马以雷霆之势冲出城去。
不到片刻,双方人马便照面了,不过却并没有厮杀,而是在交谈着什么。
这让李承乾心里升起一股要发财的感觉,难不成是渊盖苏文真给自己送开拔粮草来了?
但转念一想,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说高句丽不可能穿过唐军防线,单是两地距离上千里地,时间上根本不可能。
这时,远处卷起一股沙尘,而后只见薛仁贵率领人马返回。
李承乾见状,压下心中不解,下城返回帅帐,同时将侯君集、北向辉、杜正伦等人都叫来。
帅帐内,他麾下文武基本上到齐了,分列两排。
过了一会儿,薛仁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启禀殿下,对方说跟您有要事相商。”
“进来吧。”李承乾说完,薛仁贵便带着两个人进入帐中。
其中一个是上次来见他的那个高句丽使者,另外一个则是一个老者。
此人虽然也是一身高句丽人的打扮,但李承乾敏锐地发觉这人身上有一股他熟悉的气质,怎么说呢,有点像他老师孔颖达。
高句丽使者侧身让开一步,示意老者上前。
那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眼神却炯炯有神,步履虽缓,却透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劲。
只见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左右环视一圈,而后捋了捋胡须,开口道:“老夫观殿下文武兼备,可真应了那古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话一落,李承乾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就这人的架势、气质和说的这话,都不用想,百分之百是以儒学传家的五姓七望出来的人。
这弄不好真是给他送粮草来的,不过根据时间,这粮草不可能是高句丽送来的。
那肯定是五姓七望筹集出的粮食,但他们是怎么穿过唐军层层防线的?
顿时,他脑中闪过前世看过的《资治通鉴》中唐纪的一段话。
说李世民征讨高句丽之战中,“高丽遣兵扰我粮道,烧我粮草,军食乏绝。太宗怒,命诸将分兵击之,然高丽兵出没无常,未能尽剿。”
当时看这段话时,就觉得李世民是真缺心眼,怎么跟袁本初似的,粮草大营不派重兵把守,还被人烧了,想来是晚年糊涂了。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结合上次崔家能让一个行军司马矫诏这事,边军可能都被渗透成筛子了。
想到此处,他心底不由打起十二万分小心。
他轻轻端起桌上盖碗,喝了口水,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然后才缓声道:“呵呵,老先生倒是颇有几分眼力。”
老者见他一点不谦虚,眼底不由闪过一丝不屑,到底是胡人的种,一点不懂得我们中庸之道。
“殿下,可知我们因何事而来?又是怎么来的?”
嘿,这个老帮菜,想跟我展示一下,你们跟高句丽有关系,还能打通边军呗?
这可真是拿着大鸟吓寡妇。
他心底明镜一样,这些人无非是想跟他合作,最好能把他控制在手里,然后借助他大唐嫡长子、皇太子的身份跟李世民搞事。
他并未接老者话茬,而是笑嘻嘻地问道:“孤还不知道老人家姓甚名谁?”
“哦?想知道老夫是谁?呵呵,老夫姓卢,名祖璋。”
李承乾听完,轻抚了一下鼻尖。
他记得范阳卢家有个叫卢祖尚的,一直担任交州都督,李世民后来想调其回京,但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没调任成功。
李世民这种强势帝王,调动一个将领竟没调动的了,可想而知这卢家在军界的影响力。
“哦,原来是卢老先生。如孤所猜不错,你们来此是给孤送粮草吧?”
卢祖璋还没说话,那高句丽使者抢先道。
“没错,大莫离支命我们运来二十万担粮草,如今粮草就在十里之外。只要您率军开拔,粮草马上奉上。但如您想违约,那我们的士兵会马上焚毁粮草。”
二十万担,这数儿有点意思。
如今自己麾下人马一天消耗差不多是六千担。
如果是行军,这个数还得加三成左右。运送二十万担粮草,就算用马车也得三万匹驮马。
从云中到高句丽差不多二十天路程,如此提前好几天粮草就得吃没。到那时,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李承乾本来也没打算去,自然不会钻进这个圈套中,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面带微笑地看向左手边的北向辉。
“向辉啊,他们好像不想给我们粮草,你说怎么办?”
赌徒还会计较一下利弊得失,然后才下重注,浑人则特别简单,认定了就干。
北向辉眉毛一横:“去他玛德,谁敢不给咱们粮草?就他俩啊?”说话时眼睛余光瞟了一眼李承乾,见他表情不变,这浑人当即明白要干嘛了。
只见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而后手中寒光一闪,刷刷两下手起刀落,那高句丽使者和卢祖璋的脑袋,已经滚到了李承乾脚下。
脸上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无不大惊。他们处境本就不妙,现在又杀了世家和高句丽的人,这不是多方树敌嘛。
杜正伦紧皱着眉头,语气颇为不善:“北将军……你怎么能擅杀使臣?这不是给我们树敌嘛?”
北向辉收刀入鞘,一脸无所谓:“是殿下问俺不给粮草怎么办?俺觉得杀了不就给了。”
李承乾十分满意他的表现,起身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看向众人。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诸位慌什么?”
众人全部露出不解之色看着他。
“唉,朝廷在半路劫走劫走粮草,还杀了卢老先生和那个高句丽使者,说来也是颇为惋惜。这样,马上秘密安排人将这事通知两家,让他们节哀。”
说完,他指着脚底下高句丽使者的头颅,看向侯君集三人:“他说他们的士兵会焚毁粮草,你们明白孤的意思吗?”
三人闻言露出一抹邪笑,齐声道:“末将明白。”说完直接起身出帐调兵抢粮去了。
杜正伦神色忧虑道:“殿下,这样他们能信吗?”
李承乾其实根本就没指望渊盖苏文和五姓七望能全信,但这茫茫大漠,他们想调查也没那么容易。
“无妨,这不马上就要过中秋了,一会孤让侯君集率军前往丰州城通知朝廷,就说过一阵孤要给父皇送中秋贺礼,借此将他们诱出城。”
“只要大军一动,谁也说不清楚苏定方到底干什么去了。”
“好吧,那就按照殿下说的这般做吧。”
杜荷突然一脸神秘地说道:“殿下,你安排我的那个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