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和陈铸面面相觑。
这不是典型的骗小孩的话术吗?
真到以后,这笔到了家长手中的钱还不知道哪里去了呢。
虽然绝大多数家长到最后都会选择帮助自己的孩子掏腰包置办一些结婚用品,但绝对不是那笔“用来结婚”的钱。
况且,以两人看到的情况来讲,李幼禾的这位母亲并不像是能够拿出钱来的那种人。
“所以,李幼禾,你想要回去上学吗?”
兜兜转转,苏茗雪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是她和陈铸此行而来的目的,也是班主任交代给她的任务。
“不了,谢谢苏班长。”李幼禾嘴角带着一丝弧度拒绝了她。
她看着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眼里尽是温柔。
但陈铸能够一眼看出,李幼禾在伪装,而且装得一点也不像。
“不想,还是不能?”
“是因为你的母亲?”
陈铸淡淡开口,目光直视李幼禾。
“少爷,我......”
女孩说不出话来。
她压根不会撒谎,不管是面对任何人。
只要一到需要说假话的时候,李幼禾就会面色发烫,并且红到耳根。
她将脑袋转到一旁,尽量闪躲陈铸的眼神。
这时,苏茗雪想起陈铸的话,再加上李幼禾说道的此刻不公平的遭遇,疑声道,
“你的母亲,真的是外面的那个人吗?”
“她是!”
女孩想都没想,坚决地对苏茗雪说。
可貌似是情绪激动的缘故,这句本来声音不大的话在平静的屋子中显得十分刺耳。
“小禾苗,你在和谁说话?”钱月的声音传来。
外面传来一阵床板的吱呀声,紧随其后的是一段脚步。
李幼禾顿时慌张起来。
“没,没有人。”李幼禾抓紧回复钱月,四下搜索可供面前两人躲藏的地方。
她知道她的母亲不喜欢家中有别人来,尤其是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爸爸。
那会让她很没面子。
若是被她发现陈铸和苏茗雪在屋子里,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没有人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钱月的脚步一点都没有改变,且说话的声音由于距离的靠近越来越大。
听到动静后,苏茗雪也慌了神。
她从来没有偷偷溜到别人家中的习惯,而且还是这种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苏茗雪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床下探去。
只要藏起来,不被发现就好了。
她是这么想的。
可一掀开床单耷拉在外的边缘,苏茗雪就傻眼了。
床的里面确实是空的,也有很大的地方。
但里面摆放的物品却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这就代表着,她和陈铸必须首先将各种箱子归拢到一边,才能躲藏进去。
问题是,先不论现在时间紧迫,压根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做的机会。
就是留下的时间足够做完这件事情,她也不会选择在这充满蜘蛛网和灰尘的地上钻进去的。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唯一不同的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近乎走到门口。
二女都匆忙起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危急时刻,陈铸低吼一声,
“这里,快。”
然后拽着苏茗雪进入了最角落中的一间衣柜里。
就在柜门关紧的下一秒,陈铸能够很明显听到,小屋子的扶手被人拉开了。
李幼禾乖巧地躺在他父亲旁边,用棉被捂住自己的全身。
“李幼禾,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钱月的粗腿迈步进来,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屋子中的环境。
各种家具都按照从前的位置陈列得好好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呀,可能是我太累了,回屋以后就睡着,做噩梦了吧。”
女孩很聪明,知道自己撒谎会有很大的表现,于是首先钻进棉被。
燥热的夏末加上厚重的被子,让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润有了强有力的证明。
在昏暗的烛火中,这不正常却显得平常了不少。
嗯?
钱月没有在意她的神情,却是注意到已经马上要熄灭的灯芯,气突然不打一处来。
“小崽子,不是不允许你使用蜡烛的吗!?”
“家里一共这么点存货,你用完了我怎么办?”
她骂骂咧咧地指着李幼禾的鼻子。
“我,我太害怕了,就稍微点燃了一会儿。”
“就一小会儿。”
李幼禾赶紧编造理由,同时将被子更往上提了提,防止露馅。
“行啊你,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不经过我的允许乱动屋子里面的东西的!?”
“刚才过来那两个自称是你同学的人,给你长本事了是吧?”
“我今天就明确地跟你讲,你就死了上学这条心吧。”
钱月一把拉开棉被,甩到一旁,正好砸到柜子上。
本来被包裹着的李幼禾以及他的父亲都裸露在外面。
“不要,爸爸会冷的。”
李幼禾感受到身上一轻,连滚带爬地去拾取掉在地上的大红被子,迅速盖回到他父亲身上。
钱月才不管她的动作,自顾自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明天赶紧给我加班多赶织几件衣服给厂里,不然,你这死不去的老爹可有得受了。”
“而且,如果让我知道你敢背着我拿钱或是干什么的话......呵呵。”
她瞪了李幼禾一眼,见她老老实实低下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感受到外面女人的动作,陈铸暗暗松下一口气。
虽然被发现对他和苏茗雪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里毕竟是李幼禾的家,会给李幼禾带来麻烦。
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在暗处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拿到明面上来。
这是他一直坚守的行为准则。
再有就是......
陈铸把脸扭到一边,尽量远离苏茗雪的身体。
他在拉着女生进来之后,就立马发觉到这里空间的狭小。
确实可以勉强装下他们两个,但前提是,二人必须紧紧挨着。
由于时间紧迫,苏茗雪在看到陈铸一瞬间的犹豫时甚至还拉的陈铸一把。
她也知道这里不是很好的地方,不过她更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尤其这个人还是李幼禾,是这么多年中唯一一个管她叫“朋友”的人。
所以由此造成的结果就是,陈铸努力用胳膊撑在柜壁上,不敢有一点松懈。
即使这样,他和苏茗雪也依旧是一个近乎是一个抱在一起的状态。
陈铸甚至能感受到女生滚烫的鼻息以及肌肤迅速升高的体温。
这一幕如果被别人看到,不知又有多少少男要哭喊着宣告自己还未开始的恋情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