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微微一笑:“你这个理解角度真有点特别。”
蒋南孙摇摇头:“不是我的理解有问题,而是你的话有歧义。很明显,你觉得穆特这首流浪者之歌不怎么样。高老师,唱片是你的,但曲子和演奏可不是你的功劳。你何必这么谦虚?穆特可是卡拉扬的得意门生,你说说看,这张唱片哪里不好了?是萨拉萨蒂的曲子不够好,还是穆特的小提琴演奏不到位?”
高辰笑道:“南孙同学,你这不是在跟我抬杠吗?”
蒋南孙认真地说:“高老师,穆特是我最喜爱的小提琴演奏家,我必须要为我的偶像正名。”
高辰叹气道:“你看,我只是放个唱片让你听听,反倒变成我不对了。”
蒋南孙说道:“高老师,有话直说吧,你这样说话留一半藏一半,故意吊人胃口啊。”
高辰点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搞清楚,我就谈谈我的看法。个人觉得,穆特演绎的流浪者之歌还不足以用‘好’来形容。”
“为什么呢?”蒋南孙好奇地问。
高辰解释说:“拿穆特和弗雷德里曼的小提琴版本来做比较,穆特更多表现的是悲伤、忧郁,而弗雷德里曼传达的是愤怒、壮烈、沉痛。两者风格不同,穆特像是贵族贵妇的心伤,少了点吉普赛人那种坚强不服输的精神。再提到另一位大师海飞兹,他在技巧上无懈可击,但可能因为过于强调技巧,少了一些灵魂。就这三人来说,我认为穆特用心不够,技巧也不足;海飞兹技巧出色却缺了灵魂的深度;只有弗雷德里曼才做到了心与技的统一。”
蒋南孙疑惑地问:“你刚说穆特少了一些吉普赛精神,怎么又说她用心不足呢?”
高辰笑了笑:“心就是意愿,神才是境界,这是文化和经历以及天赋共同造就的。我们都看得出来穆特很希望能完美演绎这首曲子,但她天生气质偏柔美。她的手指,毕竟是一双女人的手。”
听完这番话,蒋南孙定睛望着高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敬佩之情。
高辰轻轻提醒道:“南孙同学,回神啦。”
蒋南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心里不免有些尴尬,自己最近总是这么容易在高辰面前出糗,真怕他会觉得自己怪怪的。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高辰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幸亏以前学过的音乐理论让他在这个时刻显得如此渊博。此刻的蒋南孙已经深深地被他的专业水平所折服,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到了小姨家后,两人下了车上了楼。
蒋南孙一边喊着小姨的名字,一边往楼上跑:“小姨,小姨,你在哪儿呢?”
二人来到二楼,看到正在等候的蒋鹏飞,蒋南孙惊讶地说:“爸,你怎么在这儿?”
蒋鹏飞回答:“我在等你呀,这位是……”
蒋南孙连忙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助教高老师,小姨这套房子的设计图是高老师画的。”
高辰礼貌地打招呼:“您好,蒋先生。”
蒋鹏飞连声道:“你好你好,高老师请坐。”
互相打了招呼后,高辰对蒋鹏飞的态度十分冷淡。他对这种长期依靠老婆和女儿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对方还做出了一些极端的行为,让人更看不起。
不过他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跟蒋南孙说:“给你小姨打个电话,看她回来了没。我改完图纸还得回学校。”
蒋鹏飞抢先一步:“不用打了,她们出去买东西去了,高老师您先休息一会儿。”
接着蒋南孙悄悄跟高辰耳语:“我爸这人有时挺……势利眼的,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请你多包涵点。”
高辰冷冷地回应:“他是你父亲,不是我的长辈,我可没义务迁就他。”
蒋南孙无奈地央求道:“就当给我个面子嘛,晚上请你吃顿饭吧。”
高辰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地点由我来选。”
蒋南孙咬咬牙,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说:“好吧,我出血也认了,随便你选哪里都行。”
接过蒋鹏飞递来的饮料后,高辰客气地说:“蒋先生费心了,工地里经常只能喝矿泉水,这个我已经很满意了。”
蒋鹏飞笑着说道:“小伙子吃苦耐劳,未来可期啊。我看你们来的时候,高老师开的是奥迪A6吧?怎么不考虑在魔都买个房子呢?”
高辰回答道:“我在老家有几套房产,目前还不打算在魔都置业。”
蒋鹏飞听后继续说:“怎么能这样想呢?老家的房子再多也比不上魔都的一套。你还是应该在魔都置办一套,以后有了本地户口,发展空间会更大。”
听到这里,高辰和蒋南孙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蒋南孙开口了:“爸,你管得太宽了吧?高老师在不在魔都买房关你什么事。”
蒋鹏飞解释道:“我是出于好心给高老师建议嘛,毕竟这里的机遇多于老家,将来有了孩子还能享受更好的教育。”
高辰忍不住笑道:“蒋先生,其实我老家是帝都。”
这句话让蒋鹏飞愣了一下,好像被泼了一桶冷水,原来他在那儿夸夸其谈的竟然是自作多情。
不过,蒋鹏飞这些年脸皮厚得很,立刻调整了心态,笑着说:“高老师,帝都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既然你现在魔都工作,也可以卖掉帝都的房子再在这边安家,总是租房也不是长久之计。”
蒋南孙插嘴道:“爸,别说了,房子不是随便能买的。”
高辰接话道:“感谢蒋先生的好意,但是我还未决定在魔都能待多久,因此暂时没有买房计划。如果真决定要留在这儿,到时我会考虑购买一处房产的。”
蒋鹏飞热情地说:“那如果你决定了,请一定联系我,我能帮你省下一大笔钱。”
这时蒋南孙不高兴了:“够了,爸!每次见到人就要推销你的炒股经验,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家里多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