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不敢真的剜至尊骨?”
杨思思听明白了秦飞宇和颜诗瑾的意思。
杨思思的确不想剜秦飞宇的至尊骨,但不是因为秦飞宇和颜诗瑾以为的不敢。
气运正盛的天命主角是不宜正面硬刚的。
天道有私,伤害气运之子者或多或少会有惩罚。
无伤,但膈应人。例如,走几天霉运,出门踩狗屎。
在琼楼玉宇一尘不染连狗都不养的圣地精准踩中狗屎,对缩地成寸凭虚御风的修士是多么大的屈辱。
只是出于不想踩狗屎的朴素愿景,杨思思才不想亲自动手,而希望秦飞宇能识趣地自己剜骨。
“圣女生来尊贵,只有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你不敢做的,”颜诗瑾的表情柔顺而哀怨,“我知你恨我抢走了飞宇,才会用剜至尊骨来胁迫。如果你实在生气,不要剜飞宇,要剜就剜我的骨头吧!”
一台好戏,颜诗瑾唱了红脸,秦飞宇立刻跳出来唱白脸。
“杨思思,退婚是你自己亲口同意的。死缠烂打,出尔反尔,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杨思思思考片刻,当机立断:“秦飞宇的至尊骨是一定要挖的,他的至尊骨是脊骨,剜了就瘫了,与我何干?至于你,颜诗瑾,你的骨头虽然没什么用,但如果你实在想挖,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杨思思索性把话说得明白了:“反正又不是只能挖剜一个,你们两个的骨头我都可以剜。”
“……嘎?”颜诗瑾的惊讶在急速挤压的喉头梗成一声鸭鸣,眼中瞬间染上了惊慌。
金丹修士们还跪在地上,面上却又满是动容。
秦飞宇言语无状,冲撞圣女,无异于羞辱瑶池,其罪当诛。
圣女饶其死罪,只求剜取至尊骨。
甚至同意了剜去颜诗瑾骨头的提议。
何等大度,何其仁厚,她真的,哭死。
秦飞宇依旧不相信杨思思真的会对自己出手:“杨思思,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今天诚心诚意前来退婚,你却一再刁难作践。今日之前,我敬你是瑶池圣女,也曾觉得有几分对你不起。今日之后,你在我心中不过就是个爱而不得便撒野撒痴的疯婆子,比不上颜诗瑾一星半点。诗瑾,咱们走!”
说着,秦飞宇拽住颜诗瑾的胳膊,扭头朝着殿外走去。
“我让你走了吗?”
杨思思微一挑眉,秦飞宇脚步一顿,下一瞬整个人扑倒在地。
金丹修士在元婴大能面前犹如蝼蚁,杨思思只是些许威压泄出,秦飞宇便被压趴在地上。
如果不是身怀至尊骨,只怕已当场碾成烂泥。
而即使有至尊骨撑着,秦飞宇也是面色紫涨犹如猪肝。
秦飞宇犹自不服,拍地大喝:“杨思思,立刻放开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杨思思不禁挑眉。
再也不理你,这算什么威胁?
“愚蠢!”
杨思思一挥手,秦飞宇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上殿墙。
咚的一声,秦飞宇滚落在地,张嘴哇的吐出一口点点逸散金色灵力的血。
跟依旧看不清形势的秦飞宇不同,颜诗瑾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眼中的惊慌更甚。
这是颜诗瑾第一次见到杨思思,此前,她连踏入瑶池圣地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亲见杨思思了。
颜诗瑾对于杨思思的了解,全部来自于秦飞宇的口述。
在秦飞宇口中,杨思思天生冰凰古圣体,有着海上生明月的圣体法相,身为上古传承瑶池圣地的现任圣女,下任圣主,不足双十年华便入了元婴境。
这样一位当之无愧的天骄,却对秦飞宇爱到不可自拔,毫无自我。
只要是秦飞宇的要求,她必是无有不应,无所不从。
这也是颜诗瑾今天敢跟着秦飞宇前来瑶池圣地退婚的原因。
秦飞宇信誓旦旦,绝不会让杨思思伤她一根寒毛,他们必能全身而退。
结果呢?杨思思的确不打算伤他们一根寒毛,她要剜秦飞宇的至尊骨,连她的骨头一起。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她还会相信秦飞宇的承诺,相信杨思思不过是虚张声势。
秦飞宇吐出来的鲜血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仨瓜俩枣是假的,剑灵悲鸣是假的,全身而退的承诺自然也是假的。
电光石火的刹那,颜诗瑾意识到退婚圣女,打脸圣地,堂堂正正结为道侣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颜诗瑾痛定思痛:“飞宇,你别说了,感情虽然没有对错,但这事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圣女。你跟圣女有婚约在先,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碧人,我其实并不奢求名分,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为奴为婢也知足的。”
秦飞宇大惊失色:“诗瑾,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虽然出身寒微,性情温顺,但心中自有你的骄傲,我怎么可能让你为奴为婢?就是妾室,也是配不上你的。”
“瑶池圣女一代天骄,正妻之位当之无愧,我不求名分,只想留在你身边,为奴婢也好,为妾室也行,若是能许我平妻之位,我必感念你与杨姐姐的宽宏,日后好好地伺候你们。”
颜诗瑾眼中泪意点点,既是情深,又是苦楚。
见颜诗瑾如此,秦飞宇心中大痛,他嘴里还残留着刚才被打出的血腥味。
身体的疼痛和嘴里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他清醒了,但清醒得不多:“诗瑾,你放心,待我日后修为大成,叫诸天万界三千道统尽低眉之时,必不负你今日的委曲求全。”
语罢,秦飞宇抬头看向杨思思,柔情苦楚都化为冰冷:“你现在满意了吧?只要你许诗瑾平妻之位,我还是会依照婚约娶你过门。但只有道侣之名,道侣之实你不必妄想,我此唯爱诗瑾一人。”
杨思思:“……”
皇甫珏实在听不下去了:“秦飞宇,你公然毁约,此为不信;与人通奸,此为不义;放弃圣女一代天骄,找了个连金丹境都不曾修出的废物,此为大不智。你这样不信不义不智之徒,有何颜面再求娶圣女?”
秦飞宇想辩驳,可皇甫珏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辩无可辩,只有无能狂怒:“杨思思,你便眼看着你的走狗如此奚落于我?你再不管,别怪我不顾太虚圣地与瑶池圣地多年的情谊,帮你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