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扶苏终于动容,“你且将矿脉图画出来,我看看。”
巴义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蒙毅借了纸笔,开始绘制矿脉图。
他屏气凝神,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游走,一条条线条,一个个标记,逐渐勾勒出巴郡的山川地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幅详细的矿脉图,逐渐呈现在扶苏和蒙毅面前。
图上,山川河流,清晰可辨,丹砂矿和盐井的位置,更是用红笔做了重点标注,一目了然。
“公子请看,这就是巴郡的矿脉图。”巴义将画好的图纸,双手呈给扶苏,“圆圈标记的,是丹砂矿,方块标记的,是盐井。这些矿产,都是巴家世代经营的产业。”
扶苏接过图纸,仔细端详。他虽不懂矿脉,但也能看出,这图纸绘制得极为精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这图,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的?”扶苏问道。
“回公子,这图,是小人……是小人平日里一点点画出来的。”巴义有些紧张地回答道,“这……这……小人手下的,都是跑山运货的好手。偶尔,那些矿脉、盐井的负责人偷懒,会让小人直接去拉货。小人……小人比较细心,就……就顺便记下来了。”
扶苏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他相信,巴义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扶苏的目光落在那张矿脉图上,手指轻轻滑过那些红圈标注的盐井,问道:“巴义,你说的私盐,就是从这些盐井里出来的?”
巴义连忙点头,指着其中几个红圈:“正是!这些盐井,均为私开,明面上报给官府的产量,连实际的一半都不到!剩下的,都被巴礼那厮偷偷运走,偷卖给了别人!”
“私盐……”扶苏声音低沉,仿佛自言自语,又似在叩问着什么,“巴礼、巴信,竟敢瞒报产量,私自开采……”
“那兵器呢?私铸兵器的地方,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扶苏追问,
巴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公子,小人真的不知道。巴信那厮,平日里就神神秘秘的,对这事儿更是讳莫如深,连我都瞒着。不过……”
“不过什么?”扶苏眉头一挑。
“不过,小人曾听巴信的亲信酒后吐真言,说……说巴信在大山深处,有个秘密的据点,极为隐秘,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巴义说道。
扶苏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蒙毅,
蒙毅解释道:“巴义之前只给了几个可能的交易地点,我顺藤摸瓜,在其中一处发现了楚地旧贵族的踪迹。为了不打草蛇惊,我没有直接抓人,而是尾随他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巢。抓捕的时候,我也没有用走私这条罪名,而是以其他罪名将他们一网打尽,三百多口人一个不留。”
扶苏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公子,有了这地图,您就可以派人直捣黄龙,将巴礼、巴信的根基连根拔起!”巴义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那声音,充满了仇恨,仿佛要将巴礼、巴信生吞活剥。
扶苏心想,这巴义,看来是真的恨极了那几个兄弟。
他沉思片刻,继续问道:“巴义,既然这伙盗匪的指挥者是巴忠,你可有证据?”
巴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想了想,说道:“公子,这盗匪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行事还算谨慎。不过,只要剿灭了他们的老巢,一定能在里面搜到巴忠与他们的往来书信!这些书信,就是铁证!”
扶苏将那张承载着巴家命运的矿脉图缓缓递给蒙毅:“蒙大人,这图你先收好,务必妥善保管。”
蒙毅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叠好,放入怀中,仿佛那不是一张图纸,而是一件稀世珍宝。“公子放心,此图关系重大,我定会寸步不离身。”
“巴义,”扶苏转头看向仍跪伏于地的巴义,语气平静,“你且先下去歇息。此事,我自有主张,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巴义身躯一颤,张了张嘴,还想再争取些什么,嘴唇翕动,“公子……”
蒙毅见状,上前一步,打断了巴义的话:“巴义,你放心,公子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为你做主。你先下去吧,养足精神,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巴义无奈,只得将满腹的话语咽了回去,他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公子,您觉得这巴义所言,有几分可信?”巴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蒙毅这才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扶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蒙大人,你觉得呢?”
蒙毅思索片刻,谨慎地说道:“这巴义,虽然落魄至此,但毕竟是狡诈之人,绝非善类。他所说的话,或许有真有假,需要仔细甄别。”
“矿脉图是真的。”扶苏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这巴义,虽非善类,但在这件事上,他不敢骗我们。这矿脉图绘制得如此精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若非对巴郡矿脉了如指掌,绝不可能画出这样的图。”
“而且,我们到时候按照地图寻找,欺骗的风险太高!一旦发现图纸有假,他巴义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更何况,蒙大人你确实抓到了人,审出了东西,这便是最好的佐证,也证实了他所说的走私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扶苏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他所说的巴忠勾结盗匪,以及巴家暗中资助叛逆势力之事,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扶苏突然想起一事,问到:“在你来之前,可曾知晓这矿脉图之事?可曾向巴义透露过我要来的消息?”
蒙毅一愣,随即立刻摇头:“公子明鉴,此事我事先毫不知情,巴义只跟我说了走私路线和盗匪的事,矿脉图是刚刚才提出来的,我也很是意外,至于您要来,更是从未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