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喧嚣渐渐平静下来,那把抛向空中的长剑不知何时悄然落下。
只见它正直挺挺地插在地上一副面具的中央,不偏不倚,宛如神来之笔。而剑后的雪秋儿,半蹲跪地,身姿婀娜。
她在原地静立了良久,才缓缓从宽大的袖后抬起头来。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当那张绝美出尘的脸蛋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全场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惊叹。
雪秋儿微微福身,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而后便遵循往常的惯例,身姿轻盈地转身,缓缓退了下去。
直到此时,众人仿佛才从一场美到极致的梦境中苏醒过来,彼此面面相觑。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自己刚刚有幸目睹了一场生平难得一见的绝美剑舞!
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自己仍身处人间。刹那间,整个花楼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太棒啦!果真应了那句‘此舞只应天上有’,我今天可真是没白来!没白来啊!”
王君熙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疯狂地拍着手,整个人站起身来,身体前倾,趴在木栏杆上,扯着嗓子同其他人一样,大声呼喊着:“雪秋儿!”
“雪秋儿!”
众人的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震得整个花楼都在微微颤抖。
杨玄则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轻抚着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正在剧烈跳动,那急促的跳动频率,诉说着他方才内心的激动之情有多强烈。
他轻轻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呼!这下我终于明白,众人为何会对她如此痴迷,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神中满是惊叹与赞赏,由衷地感叹道:“我这下终于体会到那首诗的意义了!”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
杨玄低声吟诵着这首诗,目光始终追随着雪秋儿离去的方向,仿佛她的绝美舞姿仍在眼前不断浮现。
“这可是在深宫内苑都难得看到的绝美舞姿呀!”
杨玄转头看向在旁伺候的阿香,满脸好奇地问道,“她这舞是不是学了很久?还是有高人指点?”
阿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才不呢!我们雪姑娘一向都是自己编舞,曲子也是自己作的,而且呀,这么绝妙的剑舞,她仅仅花了七天时间就完成了。”
“真是神奇呀!”
杨玄一边热烈鼓掌,一边不住地赞叹道,看向雪秋儿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钦佩与向往 。
此时,众人的呼喊声陡然一变,不再声声呼唤着“秋儿”之名,而是整齐划一地改喊:“谢三杯!”
“谢三杯!”
杨玄满脸疑惑,赶忙转头看向阿香,问道:“这又是什么规矩?”
阿香笑意盈盈,耐心解释道:“我们姑娘有个特别的价例,每次舞毕之后,都会再次出来向各位客信道谢。”
话音刚落,雪秋儿便再度现身。尽管方才她在舞台上的舞蹈那般狂野奔放、激烈热辣,可此刻的她,依旧神色自若,脸不红气不喘,仿若刚刚经历的那场酣畅淋漓的舞蹈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漫步。
她莲步轻移,从身旁侍女手捧的盘子中,姿态优雅地拿起第一杯酒。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恰似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幽兰,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山间的潺潺溪流:“谢谢各位爷的赏脸,依依在此谢过了。”
语罢,她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惊觉,她不仅容貌绝美,声音竟也如同天籁。虽说那声音里透着些许冷淡,仿佛只是在机械地完成既定流程,如同照本宣科一般。
可台下已然陷入疯狂的人们哪里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他们心中,能够亲眼目睹心中女神的风采,亲耳聆听她的声音,这比世间任何事情都还要重要!于是,众人纷纷效仿,举杯一饮而尽。
雪秋儿不慌不忙,又拿起第二杯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第二杯,祝各位爷身体安健,财源滚滚。”
说罢,又是一饮而尽。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与扭捏。
紧接着,她端起第三杯酒,声音依旧轻柔:“第三杯,祝各位万事如意!”
秋儿将第三杯酒饮完后,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而后便又如同来时那般轻盈,转身走进了屋子。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悠悠飘浮,仿若在诉说着刚刚那场如梦似幻的邂逅。
众人目送着佳人离去的背影,皆发出阵阵惋惜声。
然而,却没有一人闹事,毕竟今晚大家都已心满意足,收获了一场毕生难忘的视觉与听觉盛宴。
于是,众人开始毫无顾忌地和伺候他们的女妓谈笑风生,那些原本对雪秋儿怀揣的渴望,此刻也都悄然转移到了身旁女子的身上。
就连一向斯文有礼的王君熙,此刻也毫不例外地拥着一名女子,调笑着,言语间满是放纵与欢愉,全然不见方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而楼上的宾客们,则在伙计的引导下,陆续被请了出去。
随后,又有一班女子登上舞台,在轻柔的音乐声中轻歌曼舞。
她们的舞姿轻盈优美,歌声婉转悠扬,可台下却已无人有心观看。大家的心思,还沉浸在雪秋儿那惊艳绝伦的表演之中,难以自拔。
“没想到,这样就被打发了……”
杨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转向勃烈说道。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勃烈的那一刻,却猛地住了嘴。
只见勃烈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周遭的喧闹与欢腾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的表情……喔!老天!杨玄只觉自己的胃开始往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他的视线缓缓移至勃烈放在桌上的手时,更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惊叫道:“你在干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