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将话挑得这般明了,薛泠避无可避,“并非赶着见人。”
谢珩哼笑一声,看着她:“那便是在躲孤。”
薛泠虽低着头,却并未出言否认。
“玉佩呢?”
薛泠本已经做好被他问责的准备,不成想他默言片刻,开口只是问她玉佩。
这是太子第二次问她玉佩,她不禁又想到昨晚,双颊又开始微微发起了热。
薛泠将锈袋里的玉佩取出:“殿下,这枚玉佩太贵重,臣妇——”
“给了你的便是你的。”
太子只是看了一眼那玉佩,并未拿回去。
“君无戏言,孤那晚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
薛泠怔了一下,不曾想太子竟会主动再提起那晚的话。
她本以为,太子不过是对她起了些男人对女人间的兴趣,昨晚他得了手,也就用不着在她身上再花那么多的心思。
他是太子,这天底下,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薛泠,不过是一个成婚三年都得不到夫君半点爱意的妇人。
薛泠向来识趣,崔钰与她十多年的情分,他都能那般算计她,太子不过是说些好听的话,想从她这里得些趣味,她该有些自知之明。
可如今,太子却又提起了那晚的话。
薛泠抬起眸,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眼神?”
太子皱了下眉:“你觉得孤在骗你?”
“没有。”
薛泠被说中,连忙转开视线,看着掌心里面的玉佩,轻抿了下唇:“殿下选好太子妃了吗?”
“薛泠,你不用试探孤,孤说了娶你,便是娶你。自古以来,用得上娶字的,自是正妻,孤的太子妃,除了你,不会有旁人。”
薛泠震惊不已,双眸微微瞪大,抬头看向太子:“为何?”
“你又不蠢,为何你猜不到吗?”
薛泠抬眸看过去,与太子目光相触,仿佛被烫了一般,很快便又转开,“殿下,您是觉得此次臣妇遭遇山贼,是有心人布的局?”
她不敢顺着方才太子的话深想,只好开口说起旁的事转移了心思。
太子看着人,被她这般怂状气笑了:“薛泠,你怎么越活越胆小。”
薛泠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去反驳,只好认下这胆小。
见她不语,太子轻哼了一声,方才接她之前的话:“昨日你们一行人,车夫两名,随行护卫八名,共有十名青壮,又皆是武阳侯府出来的人,那山贼昨日不过二十来人,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没有活口。”
薛泠昨日被掳上山后便被山贼关进地牢,后来侥幸从山贼手下逃出,却又因那秽药发作混沌不清,醒来后,光是昨夜与太子的事情便足够让她头疼,她自是没来得及想其他事情。
太子现下提起,薛泠才知,他们一行人,除了她与碧月翠月三人,竟无一活口。
她心生难受,也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昨日马车是突然停下,我还以为是马车又陷住了,便让碧月出去看。碧月出去不过片刻便面色发白地回来说遇到山贼,她翻出妆匣帮我伪装,又和翠月将我外衣脱下与她们交换。”
“我才穿上她们衣服,山贼便闯进来了。这前后,一刻都不曾有。”
她此次出行,婆母派的都是侯府精锐护送,虽然只有八人,但对付寻常山贼,就算抵挡不住,起码也能撑个一时半会。
可昨日一切都太快了,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那些山贼便套上麻袋将她们掳走了。
刀剑相交的声音也并未持续多久,她们被山贼掳上马时,薛泠清楚地记得,当时已经没有打斗的声响。
这便说明,在那山贼闯进马车前,她的那些护卫,早就已经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了。
这怎么可能呢!
“庄子里,出了内鬼!”
薛泠抬起头,看着太子,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抿着唇,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从未与人结怨,那人这般想置我于死地,除了她,我实在是想不出旁人。”
太子黑眸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他刚才不过是提起她的随行护卫无一活口,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薛泠便自己想到此处。
“是谁?”
薛泠迟疑了下,“除了陆雨薇,我实在是想不出旁的人。”
这上京妒忌羡慕她的人自是很多,毕竟她这般高嫁。
可这上京里面的小姐,暗地里再如何,最多也就是说些拈酸的话,旁的就算是有胆子想,也没胆子做。
更何况,这样狠毒险恶的事情,若是暴露了,那是要连累门楣,于她们也无甚实际的好处。
而陆雨薇不同,她这个崔钰的正妻,若是出了被山贼掳走这样的事情,不管如何,她的名声都好不了,等陆雨薇生下崔钰的长子,她轻而易举就能将她薛泠取而代之。
“崔钰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太子不掩半分嫌弃,当着薛泠的面便这般说。
薛泠对他此言不做评价,只言道:“殿下不知陆雨薇是何人吗?”
他在两个月前便知道崔钰带了陆雨薇回侯府,还知道陆雨薇已有身孕,又怎么不知道那陆雨薇是何人。
“从前兴安伯之女。”
“嗯。”
薛泠轻声应了下,正想问太子下山之事,门外传来长顺的声音:“殿下。”
太子看了她一眼,“今晨长顺已经派人下山去打听那富商之事,想来打听的人也该回来了。”
说到此处,他望向她手上的玉佩:“想听吗?想听的话,孤便让他进来说;若是不想听,孤便出去。”
薛泠只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却又想证实心中所想,只好坦然:“想听。”
她话方落下,太子便开口让长顺进来。
“殿下、崔夫人。”
“说吧,什么事。”
长顺深知太子对薛泠不一般,进来后便低着头:“回禀殿下,今晨下山探听富商的人回来了。”
“带进来吧。”
长顺出去领了名侍卫进来,那名侍卫简单言明身份后,便将自己下山探听到的所谓富商小妾之事一一汇报。
“……那二当家的老相好五日前便已经赎身离开了,而那富商确实是有一名小妾回乡省亲了,只是那小妾早就在三日前归府。”
“除此之外,卑职还打听到,那富商的妾室中,全是良家妇女,没有青楼女子。”
太子挥了挥手,长顺便带着那侍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