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前,二当家下山购买粮货时,他在红杏楼的老相好问他,有个好活,问他接不接。
他虽然喜欢寻花问柳,但山贼的身份,二当家从未对他的相好吐露过。
不过他的相好自是好奇他作何事,他便半真半假,说自己是江湖客,拿钱办事。
那日老相好说,她有个嫁给富商的好姐妹,想请她帮忙做件事。
她的好姐妹的夫君娶了第七房小妾,这半年宠得很,她与那小妾有过几次过节,便想趁着这次那小妾回乡省亲,想请人假做意外,让那小妾有去无回。
那老相好的好姐妹给的报酬丰厚,定金五百两,成事后再给一千两。
黑虎寨这些年夹缝求生,日子过得其实不算好,寨里七八十人,每日的吃喝就要花去不少银子。
更别说他们还每次行事都得去远处,这样一来,便需要不少的马匹。
此事成了,他便能拿一千五百两,有了这一千五百两,整个黑虎寨指不定能做些小生意洗白过安稳日子。
更何况,那富商的小妾,回家省亲,自是带了不少的钱财,除了那一千五百两外,他们说不定还有别的收获。
这事情,不管如何看,都是收获大于风险。
一个富商小妾罢了,再宠爱,那富商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妾大张旗鼓。
二当家本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向老相好细细打听,取得五百两定金后,便回山寨与大当家三当家商议此事。
三当家一向无甚心计,全凭他们做主。
大当家处事周全,得知后便派人去打听,一番打听后,那富商确实是娶了七房小妾,他的第七房小妾也确实是受宠至极,近日他的小妾也真的是回乡省亲。
所以他们这几日便派了人在必经之路蹲守,若是发现了,便飞鸽传书与他们。
昨夜他们提前收到消息,说今日那小妾离乡回府,他们便一大早去蹲守了。
那小妾带的护卫身手倒是不错,他们当时也并未察觉不妥,只以为是富商宠爱小妾,舍得花大价钱请了好的护卫随行。
谁曾想过,他们今日掳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商小妾!
太子听完,脸上神色依旧清冷,“那富商姓甚名谁?”
大当家一一交代,不敢再有半分隐瞒。
“带下去吧。”
听到太子这话,大当家与二当家两人俱是一震,想开口求情,却又深知所犯死罪,最后两人便被长顺和长风拖了下去。
碧月和翠月未曾想太子还会过来,两人今日经了那般多的事情,如今已是深夜,二人帮薛泠将衣服穿好后,在一侧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推门声,二人惊愕地看着走进来的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抬起手,长指点了点,碧月和翠月二人对视一眼后,便退出了屋子。
床上的薛泠睡得沉稳,屋里面的烛光已经被移开,微弱的烛光映在她莹白的脸上,谢珩不禁想起两个小时前,这张脸是怎样的绯红透彻。
他喉结微滚,手在那脸上轻轻抚了一下,怕把人吵醒,便收了回去。
薛泠这一觉睡得无比的沉,醒来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细碎的光照进来,屋里面有些暗,但能视物。
她分辨不出是何时了,屋里面没人,薛泠想唤人,不过才张嘴开了下口,便发现喉间又干又紧。
“碧月——”
开口出来的声音亦是沉哑。
不过碧月就守在外头,听到她的声音,很快便推门进来:“少夫人,您醒了?”
薛泠趁着从床上起身,方才没起来,她自是感觉不到浑身的酸软。
如今不过是起个身,腰便像是被车辋滚过的一般,双手更是酸软不已,本想撑着床借力起身,不想手一软,人差点就摔了回去。
所幸碧月眼疾,伸手扶了她一下:“少夫人,可有不适?”
薛泠指了指喉处:“水。”
碧月连忙从一旁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她,薛泠接连喝了两杯水,方才觉得好了些:“何时了?”
“巳时了,少夫人。”
薛泠点了点头,两杯温水下肚,她便察觉到饿了:“有吃的吗?”
话刚说完,翠月便端着吃的进来了。
薛泠下床漱口,双腿更是难受。
用过一碗肉粥后,薛泠让碧月和翠月都出去,她想一个人静静。
昨夜的事情她自是没忘的,昨晚自己是如何在太子身下求欢,又是如何恬不知耻地求他帮自己,薛泠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太子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握着那玉佩时的情形。
想起玉佩,薛泠起身走回床上,将枕头旁的那玉佩拿起。
再看上面的那个玖字,薛泠脸颊都是烫的。
君子有九思,太子字九思,可昨晚,他说他并非君子。
他不是君子,那他二十日前说的娶她一事,是否又是戏言?
门突然被推开,薛泠下意识抬眸,瞧见来人,她手一颤,手上的玉佩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她心有余悸地握紧玉佩,在太子走进来时,薛泠低下了头。
“低头做什么?”
薛泠看着身旁椅子上落下的衣袍,只觉得心口的跳动都快了几分。
“殿下。”
她轻抿了下唇,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薛泠便将视线挪开了。
一侧窗户的光打进来,恰好落在她的脸上,那轻颤的长睫投下的阴影盖住了她眼眸里面的羞耻和无措。
她如今,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
“好些了?”
“嗯。”
薛泠握着玉佩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太子的这个问题,又将她带回了昨晚的那些凌乱中。
额头上突然一阵暖意,薛泠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直直撞进了那深邃的黑眸中。
太子正伸手探着她的体热,觉察到了她的闪躲,谢珩有些不满,轻啧了一声后:“用完便扔,薛泠,你真是好生厉害!”
“……”
薛泠想说没有,但瞧见太子面色不好,她便不敢开口了。
谁知她不发一言,太子面色更沉。
屋里没人说话,薛泠只觉得压抑,想开口缓和几分,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只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面红耳赤和羞耻。
若不是他是太子,薛泠如今是看都不想看到他。
等了片刻,还等不到人开口,谢珩生起几分怒意,正打算发怒,不想抬眼便见那腮边透红。
他想起昨夜,心里的那股火好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下子就灭了。
“薛泠。”
“殿下?”
“还疼吗?”
话落,他忽然起身走到了床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