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脸都是热的,那话到嘴边,可到底不是什么好话,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她吞吞吐吐,始终说不出来。
太子此刻耐心却是极好,不言不语,只是这般笑看着她。
薛泠算着时间,门房此刻怕是已经进府通报了,用不着一刻,婆母怕就亲自出来迎她了。
马车在家门停那般久,她更是难以解释。
思及此,薛泠轻咬了下唇,豁出去一般,坐到太子身前,微微抬头与他相视。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薛泠手心皆是薄汗,那鸦羽似的黑睫更是颤了又颤。
她闭着双眸,扶着太子的手臂飞快地在他的右脸颊上落了一吻。
很轻的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谢珩只觉得痒,还未完全感受清楚,对方便撤了回去。
“殿下,我初一十五皆会去普济寺上香,届时,我们便能相见。”
薛泠轻颤着说完这话,垂着双眸,不敢再看太子一眼。
她双颊与双耳皆是通红,太子看着,只觉得指尖有痒意,忍不住抬手捏了下那通红的耳垂。
薛泠察觉耳垂一暖,她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抬头又惊又羞地看了他一眼:“殿下!”
“殿下若是再不下车,我婆母便要出来了。”
太子也知在这马车上留这般久,薛泠容易被说闲话。
他克制地收回了手,忍下亲人的冲动,“下车吧。”
听到他这话,薛泠才松了口气,连忙起身下车,好似身后有头饿狼在追一般。
谢珩瞧着她那忙乱的背影,轻哼了一声,才起身下马车。
侯夫人在四日前,便得知薛泠已经从庄子出发回侯府。
可薛泠离开庄子那日夜里,侯府却收到太子亲信的口信,说薛泠需得晚归家几日。
至于何事,太子亲信并未言明。
侯夫人这几日提心吊胆,生怕薛泠出了意外。
不曾想今日便听说薛泠回来了,府里下人前来通报时,侯夫人顾不上午膳,放下食箸便起身往外走。
侯夫人一路匆匆走到正厅,终于看到安然无恙的薛泠,她心口大石才算是放下。
“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侯夫人有诰命在身,不需行大礼,见礼过后,她便忍不住瞧向薛泠:“泠儿,怎的好似瘦了些?”
薛泠知道婆母这几日必定是忧心忡忡,见婆母这般,她心底也是感动:“母亲瞧错了,泠儿明明还胖了些。”
听她打趣,侯夫人便知薛泠无大碍,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正是午时,侯夫人得知太子送薛泠回府,还未用午膳,忙让管家去准备午膳。
武阳侯与崔钰还在上值,用过午膳后,太子言明有事相商,事关侯府,需要武阳侯在此,他便先离去,晚些时候再过来。
临走前,太子看了一眼薛泠一眼,对侯夫人说道:“此事崔少夫人也知,夫人可问崔少夫人。”
言罢,太子便带着长顺出了侯府,侯夫人一路相送。
直至太子上了马车离开,侯夫人才转头看向薛泠:“泠儿——”
她本想问泠儿到底何事,但见薛泠神色疲倦,便觉心疼,“泠儿先回去海棠苑歇息吧,旁的事,待侯爷回来再说。”
薛泠回来路上便与太子对好说辞,她怕婆母受不住,在太子面前失态,“母亲,泠儿不累,此事有些严重,泠儿还是先与您说了吧。”
听她此话,侯夫人神色凝重,也不再劝她回海棠苑歇息:“好孩子,那你便与母亲说说,到底是何事。”
薛泠并不想将此事外扬,“母亲,泠儿送您回去可好?”
侯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两婆媳走去静宜院。
回到静宜院,侯夫人便让水榕等人下去。
屋里只剩下她与薛泠,“泠儿,你说吧,母亲受得住!”
薛泠见到婆母如此,也是心疼,只是这般大的亏,她是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低着头,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母亲,孩儿本打算九日那日归府,只是方行止一半,便遇上了山贼……”
“那你……”
侯夫人大惊,但见薛泠如今安好地站在自己跟前,才松了口气:“你既无事,今日又是太子送你回府,那日,可是太子救的你?”
薛泠点了点头,“那日恰逢太子办事回京,碰见孩儿被山贼掳走,太子殿下本想上前搭救,可对方人多势众,且京郊多年未曾听闻山贼,太子想一探究竟,便派了他的近卫尾随,传信于我,让孩儿与他里应外合,将那些山贼一网打尽。”
侯夫人到底是经了几十年的事,又是侯门主母,听到薛泠这话,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她皱起眉,问道:“这些山贼,可是来头不小?”
薛泠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为何太子?”
“母亲先听孩儿说完。”
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是母亲心急了,泠儿你继续说。”
薛泠轻摇着头,看着侯夫人,继续说道:“太子让我寻得机会制造混乱,我与碧月翠月三人,趁着山贼不备,引起火灾,太子也在此时带人攻了上来,将那些山贼一网打尽。”
“那几个山贼头目,虽然三今天丧尽天良,做出打家劫舍之事,却也有骨气,临死之前,得罪前来剿杀他们的竟然是太子殿下,大惊不已,更想死个明白。”
“那山贼的大当家不明白,为何他们这么些年皆在他地抢夺,一年也不过只犯二三起,事后便在山上窝得老老实实,平日也只是些普通猎户,可这般低调行事,却还是被发现了。这剿匪的人还是太子殿下,他们是如何都想不明白。”
说到此处,薛泠擦了下眼角处的泪水,方才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好提孩儿的名讳,怕日后被有心之人拿来说事,便只隐晦地说他们此次掳劫的是贵人。”
“那山贼听闻太子殿下所言,更是喊冤,说他们掳劫的不过是富商的宠妻,又如何与贵人搭上边。”
侯夫人心中所感不妙,看着薛泠:“此事,有人从中作梗?”
薛泠眸中水光未散,她点着头,“母亲说得不错。”
“是何人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