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一惊,想出声,又怕将太子惊醒。
还未等她想好该如何,床上的太子却已经开了口:“还未抄好吗?”
他说此话时,双眼未睁开,好似在梦中一般。
薛泠心头微松:“抄好了殿下,您先松开我。”
她这话方落,一股蛮力拽着她的手腕往下,她整个人被拽着扑在了太子的身上。
薛泠惊乱不已,手撑在太子身上,想要起身,腰上又是一紧,她整个人,直接就被太子抱到了床上。
“写完了,便睡吧。”
黑暗中,太子双眸睁开,里面不见半分睡意。
薛泠望进那深邃的黑眸中,“你,方才没睡着?”
“睡着了。”
他轻哼着一下,将身上的被衾掀开,覆在了她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陪孤再睡一个时辰,再睡一个时辰,孤便要出征了,薛泠。”
薛泠听到她这话,那拒绝的话,便这般咽在了喉间。
“好。”
她轻轻应了一声,不再挣扎。
大抵是困了,不过片刻,薛泠也渐渐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中的深夜冷得很,可抱着她的人身上却有着源源不断的热意,这样的温暖让她睡得越发的沉。
五更的钟声响起时,床上的谢珩睁开了。
怀里面的薛泠早就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借着月色,将人看了一会儿,才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起身后,他拿过一旁的外衣套上,再回过身去看床上的薛泠。
她睡得沉,方才他那些动作,她都还未醒来。
睡着了的薛泠比醒着的薛泠看着乖多了,起码那张嘴不会总是说出些他不爱听的话。
他俯下身,恋恋不舍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方才克制地转身离去。
出了客院,他抬手拿出支哨子,只吹了一声,不过片刻,长顺便来了:“殿下。”
“事情办好了?”
“回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下山吧。”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快步往外走去。
马早已备好,只是如此夜色,山路御马难行,长顺提了盏灯在前面开路。
二人赶回城中,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薛泠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她拥着被从床上坐起,才渐渐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不禁热了起来。
薛泠缓了片刻,朝外头唤了一声:“翠月?”
她话刚落,门被推开,翠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小姐,您醒了?”
薛泠点了点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已经过了两刻了,小姐。”
翠月放下水盆,进来才发现薛泠穿着衣衫坐在床上,“小姐,您昨晚,怎的没换寝衣?”
薛泠被她这么一问,有些不自然,偏开头:“抄完经书有些晚了,便忘了。”
“那小姐要把这身衣裳换了么?”
薛泠点了点头,“碧月呢?”
“碧月姐姐去取素食了。”
薛泠洗漱完,去重新求了一个平安符。
因着这平安符需得五个时辰,薛泠便只能在这普济寺中又住了一晚,第二日和寺里的师傅们做过早课后,便早早下山了。
再过三日,薛泠便要出发去亳州了。
十月的上京也开始冷了,薛泠这三日,都在家中陪着爹娘。
沈婉清舍不得她去亳州,薛泠便开玩笑问她,“若是舍不得,婉清你随我去见见外祖母,如何?”
沈婉清看了一眼薛谌:“……阿姐此番去亳州,至少半年。”
“看来你还是比较舍不得薛谌。”
“不是的阿姐。”
沈婉清想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薛泠也不逗她了:“好了,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阿姐明年何时归家?”
薛泠想到昨夜太子说的话,心头一跳,她垂下双眸,思忖片刻:“外祖母大寿在三月,我如何,也得陪外祖母过了大寿再回。”
沈婉清双眸一暗:“如此一来,阿姐你归家,最早也需得四月了。”
“嗯。”
薛泠轻声应了下。
薛谌走过来:“阿姐,你明年四月才回来么?”
薛泠看了他一眼:“嗯。”
“这般久啊?”
薛泠笑了笑:“外祖母的大寿在三月。”
听到此话,他也没话说了:“好吧。”
出发那日,上京的天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一片,风吹过来,又干又冷。
诚意伯亲自请来的护卫队,一共二十人,皆是江湖中人,领队的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年。
少年姓宴,并未说名。
薛泠听旁人喊他“小主”,她便唤他宴小主。
薛泠虽知自己爹爹交友甚广,却不知她阿爹何时与江湖人士相熟。
算上随行的二十名护卫,还有三名家仆,和碧月翠月二人,再加上薛泠,一行人二十八人。
因许多年未去外祖家,这次带了不少礼物,一共三辆马车,其中一辆里面装的全都是梁氏准备的各种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
护卫队分了三小队,一队人先在前面开路,其余的两队前后护送。
薛泠在城外和他们汇合,汇合后,一行人的队伍有些惹眼。
崔钰远远便瞧见道上的一行人,他正回城,骑在马上,本打算策马而过,不想却看到了马车那小窗的布帘掀开后,露出的竟是他熟悉的一张脸。
那人是薛泠。
他惊讶不已,连忙打马上前:“我是大理寺少卿崔钰。”
他才过去,便被两个起码的护卫拦下了,崔钰只好自报家名。
车夫是伯府的人,自然是认得这前姑爷。
“姑,崔少卿,我们是诚意伯府的马车,请您放行。”
崔钰本就不是阻拦不让他们走,他只是想知道薛泠此行去向何处。
“你们此番是去庄子?”
“我们小姐
去亳州,给外祖贺寿。”
“亳州?!”
崔钰一惊,也想起了薛泠的外祖家是在亳州。
他看着那车帘,隔着一道布帘,他瞧不见马车里面的人,“泠儿,可否出来见见我。”
薛泠并不想出去见他,她那日对父亲说的话,虽然并非是主因,却也是真心,她当真是不想再见崔钰一眼。
只要再见他一次,她便忍不住想起,他到底是如何算计利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