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自然是太子送过来的,薛泠早有所料。
上回太子的信是夹在薛谌的信件中,这回他更是张胆,竟这般直接送到她的房中。
薛泠瞧了一眼,都不敢拆开来看。
她将那信取出,然后把箱子合上:“碧月。”
“小姐,何事?”
“你将这这人参,让余白送去瑞草堂,当作镇店之宝。”
碧月看了一眼那木箱:“小姐,这人参,您不留着吗?”
“这人参虽有三百年,在寻常人家里,这三百年的人参自是稀罕之物,但在太子手中,不过是普通物件。殿下送它过来,自然不是让我自己留用。”
碧月一惊:“小姐,您说,这人参,是太子殿下送的?”
薛泠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嗯。”
听闻是太子送来的,碧月便知自家小姐所言不错,她抱起那木箱,起身便出去寻余白。
薛泠看着碧月背影,见人走了,方才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
她本不想看的,可想到太子为人,只怕他会在信上说些什么,他日若是让他得知她连他送来的信件都未看,怕是怒火更甚。
如今虽然一切都已经顺利办成,可要达成她心中所想,还需得不少时间。
罢了,便先当个听话的吧。
薛泠轻抿了下唇,到底是把那信纸拿出。
果不其然,太子在信中所言,那人参是让她放在店中。
“……薛泠,若无意外,孤下月便能回京。”
看到此处,薛泠心头一震。
这般快?
“泠儿?”
听到小舅母的声音,薛泠有些慌乱,来不及将那信收好,只能先揉了塞入怀中。
她这厢才把信件塞好,小舅母便进来了:“泠儿,我又有事要求你了!”
薛泠喝了口水,“小舅母说的是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人本就该互相扶持。您若是再与我这般可,那泠儿日后,可就真的不帮您了!”
李氏连忙掌自己的嘴:“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她说罢,将手中的帖子放到薛泠跟前,“这是陈府的帖子。”
薛泠轻皱了下眉:“若我没有记错话,这陈府,可是那淑贵妃的外家?”
李氏点头,随后叹了口气:“是的。便是因为这样,这帖子,我才苦恼不已。”
“这陈府在这亳州,便是你小舅舅也需得让着,她们上有淑贵妃,还有那广阳候夫人,这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这些年来,我们家与陈家向来是互不相干。”
“她们家的小姐眼光高的很,早前倒是送过不少帖子过来,但都没有点名。可今日这帖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点了瑶姐儿。”
薛泠听到此处,才拿起那帖子翻开一看。
“……想来是上月的那雅集,瑶姐儿扬名了。”
李氏也皱起了眉:“陈府现在的那大小姐,刁蛮的很,在亳州出了名。她如今指名让瑶姐儿去,我瞧着就不安好心。”
“可我如何也想不通,陈府的大小姐,为何会忽然就留意到瑶姐儿了。”
薛泠抿了下唇,有些愧疚地解释道:“小舅母,此事,怕是与我有关。”
“为何这般说?”
薛泠便将那日雅集离开时遇到的那女子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小舅母,我那日有些冲动了,想来是把她激怒了。此事,怨我。”
“这陈府大小姐,怕不是冲着瑶姐儿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李氏看了看薛泠,“这又如何怪得了你,明明是她先出言刁难羞辱,你不过是反击罢了。”
“如此看来,这次的赏梅宴,泠儿你怕是不便出席了。”
薛泠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小舅母,你可见过那陈府大小姐?”
“自是见过的。”
“你既见过她,那你方才说她刁蛮,想来便不是别处听来的传言。”
李氏是聪明人,听到薛泠这话,便明白她是何意了:“可你去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陈家虽然势大,可此处是亳州,是我们梁家的地盘。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她便是想对我下手,也不敢明目张胆。若我真的出事了,陈梁梁家交恶,对他们并无好处。”
李氏拍了下桌子:“你说的不错。陈家若真的敢对你下手,那你小舅舅,定不会饶过他们!这么些年来,那陈家在亳州作奸犯科,你小舅舅,早就暗中收集罪证。只是如今那淑贵妃盛宠正浓,他才忍气吞声罢了。”
“陈家这般势大,朝中盯着他们的人也多,若她真的敢在陈府中对你们下手,那你小舅舅手中的那些罪证,也不妨先交些出来!”
薛泠笑了笑,安抚着李氏:“小舅母,事情还不到这般田地,且让泠儿先去探上一探。”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拦你。届时,我会与你同去。”
“好。”
陈府的赏梅宴定在五月后,即这个月十七日。
那日薛泠确实不知拦下她们的人是陈府的大小姐,若是知道,她自会避其锋芒。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已经得罪了这陈家大小姐,为今之计,只能多做准备。
李氏走后,薛泠吩咐余白去打听关于那陈府大小姐陈芷萱的事情。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天气渐冷,这几日,白芍的移种亦差不多完成了。
再有不过半月便要到新年了,街上都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薛泠在瑞草堂对面的酒楼坐了片刻,实在是受不住今日的冷意,唤了碧月翠月,便起身归府。
薛泠刚到老夫人的院子,便见管家拿着书信来:“表小姐。”
她点了点头,瞧着管家手上的那些信件:“陈管家,这可是给外祖母的信件?”
陈管家应是,薛泠笑了笑,伸出手:“那便给我,我正好要去寻外祖母。”
“老奴谢过表小姐。”
薛泠拿着信件进了老夫人的屋子,今日雨夹雪,屋里有些暗。
老夫人畏寒,正抱着汤婆子在小榻上。
瞧见薛泠来了,老夫人想起身,薛泠忙走过去:“外祖母,好冷呢,您还是别乱动了,免得进了寒气。”
她说罢,将手上的信件放到老夫人的身上:“刚才进来,瞧见陈管家手上拿了些信件,是上京来的信。”
“你爹娘来信了?”
“应当是。”
“快过年了,你爹娘应是想你了。”
薛泠抿唇笑了下,拆开其中一封信件,“这是谌弟的信。”
“你看吧,这小子话多的很,我看得眼花。”
老夫人说着,拆开了另外一封信件。
薛泠点了下头,低头看了起来。
薛谌确实话很多,回回来信都不止一页,这次也不例外。
她凝神看信、一目十行,看到“太子遇刺昏迷”时,拿着信纸的手不禁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