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聊天?”
梁琛皱起眉头,指向被牢牢吸在铁柱之上、已是气息奄奄的纪岚质问道。
铁柱上的纪岚,恶狠狠地瞪着梁琛与郑和。他满心咒骂之词,恨不能立刻倾泻而出,可当他试图张口时,却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只能从喉间艰难地挤出些吱吱唔唔的怪异声响,恰似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喘息。
紧接着,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那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溅落在梁琛身前的地面上。
梁琛见状,身体本能地向后踉跄一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僵硬地转过头盯着郑和。
郑和则略显局促地撩了撩他那稀疏的头发,尴尬之色在脸上蔓延开,“我……不过是突发奇想,搞了一点小小的创意罢了。”说着,他缓缓摊开双手,继而补充道:“而且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效果好像还挺不错的,至少让他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梁琛本欲开口询问郑和那所谓创意是什么,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郑和那缺了一截的手臂,于是脱口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手……此刻正在他肚子里。”郑和平静地回答,同时手指向纪岚的腹部,而后再次解释道:“我们刚刚可真的是在‘掏心掏肺’地深入交流呢,这是一种特殊的‘沟通’方式。”
“……”
沉默片刻之后,梁琛终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所以……你刚刚是运用异能将手掌裂解,然后喂进他肚子里,最后再进行那所谓的‘掏心掏肺’之举?”
郑和露出一抹讪讪的笑意,轻声应道:“形势所迫嘛。想要达到目的,有时候就得用些非常手段。”
“那你这‘创意’可真……”
恰在此时,广播不合时宜地刺破寂静,大声播放起来:“真是个活阎王……”
“……”
“你这个恶魔,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毒的人!”
梁琛将目光投向躺在铁板床上凄惨不已的纪岚,心中泛起一丝不忍的涟漪,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向他吐露实情:“我也实属无奈,唯有让你彻底憎恨我,我才能完全信任你。”
“因为,我实在不确定你和秦桧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与关联,我不得不谨慎。”
铁板上的纪岚听闻梁琛的解释,脑海中瞬间思绪翻涌,难怪在之前,眼前的这家伙会那般坚决地“让我狠狠地憎恨他……”
梁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004号牢房。不多时,便来到了 005号牢房。
艾登安然盘坐在铁板床上,双眸紧闭。
“这么快就醒了?”
闭目中的艾登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声响,立即睁开双眼。当他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刚刚突然消失的那人时,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作了满心的感激,于是连忙问道:“是你救了我?我当时只觉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了。”
“你那般严重的情况,除了我,没人能救你了。”
“也是,那般近距离的剧烈爆炸,其威力足以将灵魂都震碎。若不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寄生兽’换体之术,只怕我早已命丧当场了。”艾登微微抬起手,轻轻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语罢,他那疑惑的目光望向梁琛:“你是……?”
“我叫刘芜,你可称呼我为神医。”梁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回答。
“神医……?”艾登在心中暗自思索了一番,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随即,他神色一正,“的确是神医,既然你救了我,那便说说你的报酬吧。毕竟,对于我们‘赏金猎人’而言,所付出的意图与所收获的价值总是要对等的。”
“就……当作是救我的回报吧。”
“回报吗?”梁琛轻轻地靠在门边上,双眸微微眯起,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
片刻之后,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就……用你的全部来回报我吧。”说罢,他微微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包括你的命。”
“我的命?”艾登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迟疑,随后态度坚决地拒绝:“不行,你换一个要求吧,我的命绝不能给你!”
“怎么?难道你宁愿给那异兽教会卖命,也不愿意听命于你的救命恩人吗?这便是……你所谓的赏金猎人的准则吗?”
艾登脸上神色变幻,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态度强硬地一口回绝:“抱歉,我这条命必须等我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之后,才能考虑其他,在此之前,绝不能交付于你。我有自己的信念与坚守,不能因一时之恩情而违背。”
“是吗……”
梁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轻轻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周围的环境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瞬息变幻。那阴冷、弥漫着压抑气息的监狱逐渐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赵虎的捕兽队驻地。
坐在软床上的艾登正惊叹于这神奇到令人匪夷所思的时刻,突然,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如盛开的红莲般绽放在床边,身体瞬间虚弱无力,只能狼狈地趴在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艾登满脸困惑地喃喃自语,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梁琛怒吼道:“是你……干的!你到底用了什么异术?”
梁琛仿若未闻,只是不慌不忙地在屋内找出一把椅子,悠然自得地坐了上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没错,是我。”
“既然你不愿意听命于我,那我便大发慈悲,放你离开。就当……我此前的所有努力全都喂给狗了。”
“你……!!”
艾登气得浑身发抖,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地咽下。
他心中清楚,自己此刻是话里话外都不占理。虽说他尚不清楚刚刚那个“阴冷的房间”究竟是何种神秘所在,但他能极为明显地感知到,正是因为有“那个地方”的存在,才如暂时缓解了他体内的不堪状态。而此刻,这股力量被梁琛抽离,他才会如此痛苦。
而且,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也正是眼前这个自称是神医的人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按道理来讲,他的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听命于他本也合情合理,只是自己的职责尚未完成,他怎能轻易放弃。
梁琛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而后轻声提醒道:“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哦。”
“看样子,你貌似比我还急……”
艾登在心中苦苦挣扎了许久,最终在无奈与绝望的双重逼迫之下,还是选择了臣服。
他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他刚说完又吐出一口漆黑的鲜血。
“快救救我!我感觉我快要撑不住了。”
正在说话的艾登身躯上开始冒出些许血迹,就像一个涨满了血水的人皮娃娃,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爆炸。
“别急……”梁琛转着手指轻声说着,“我来问你个问题,你只管回答‘我愿意’即可。”
不明就里的艾登跟着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