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
曹德康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急得团团转。
昨天他派去刺杀定远侯夫人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饭桶,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曹德康低声咒骂着,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若是此事被定远侯知晓,他和吕大人都要玩完。
“大人,您先别急,说不定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传消息回来。”
一旁的师爷小心翼翼地劝道,然而他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心虚得很。
“还没消息?都过去这么久了!”
曹德康猛地停下脚步,怒目瞪向师爷,“你懂什么!若事情顺利,他们早就该来复命了。现在毫无音讯,肯定是出了事!”
师爷被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曹德康又烦躁地在房里转了几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师爷的肩膀:“快,去打听打听,裴宛白回来没有!”
师爷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便如蒙大赦般匆匆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曹德康以为是师爷回来了,赶忙迎上去,却见是裴宛白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他心中一惊,脸上却强装镇定:“夫人,你这是……”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序之身上,心中暗暗揣测此人身份。
“听说曹大人找我?”
裴宛白看了曹德康一眼,“昨夜我去探查蒙县近况,却遭刺客追杀,幸亏我父亲安排了暗卫暗中保护,才侥幸逃脱。”
曹德康心中一紧,脸上却挤出一丝关切:“竟有此事?这还了得!让夫人受惊了,不知夫人可知刺客身份?”
“事发突然,我当时慌不择路,哪里看得清。”裴宛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她对上曹德康的视线,“不知侯爷在何处?我回来后便不见他,此事应当知会他一声。”
“县令大人同侯爷去泠江勘查了。”
曹德康听闻裴宛白要派人去禀告县令,心中顿时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赔笑道:“夫人,侯爷事务繁忙,此时贸然派人禀告,恐扰了侯爷正事。依下官之见,不如先容下官在这蒙县境内彻查一番,待有了眉目,再告知侯爷也不迟。”
裴宛白秀眉微蹙,似在思索曹德康所言,片刻后缓缓点头:“曹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刺客如此大胆,竟敢在蒙县境内对我下手,曹大人务必尽快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曹德康忙不迭点头,“夫人放心,下官定会竭尽全力。”
裴宛白这才带着陆序之回了院子。
曹德康望着裴宛白离去的背影,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转身时瞥见案头未销毁的密信,慌忙将信纸投入烛火,火苗舔舐间,‘吕大人’三个字在火光中扭曲消失。
深夜,师爷摸黑潜入曹德康书房,袖中掏出半块带血的腰牌:“县丞大人,卑职在城南破庙里发现这个——正是咱们派去的刺客信物。”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腰牌缺口处残留的暗纹,正是吕府私卫的标记。
曹德康瞳孔骤缩,忽听得房梁传来极轻的衣袂声。
他不及反应,一柄匕首已抵住咽喉。陆序之不知何时现身,裴宛白紧随其后,手中展开一封墨迹未干的密函:“曹大人是想给吕明嵩报信吗?”
师爷见状欲逃,却被暗处涌出的暗卫制住。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曹德康额头冒汗。
裴宛白指尖划过信纸,冷笑出声:“装傻充愣?”
曹德康踉跄后退,撞翻烛台引燃帐幔。
火光中,陆序之挥剑斩断他的去路:“曹大人还是识趣些好。”
火势蔓延间,曹德康瘫坐在地,顿时明白裴宛白昨夜遇袭不过是引蛇出洞的饵。
他惨笑一声,突然将藏在袖中的毒囊塞进嘴里,却被陆序之一剑挑飞下颌。
“想死?没那么容易。”陆序之俯身捏住他的下巴,“暂时不行。”
裴宛白目光灼灼地盯着瘫坐在地的曹德康,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曹大人,我已知晓吕明嵩对你有恩,你自是对他忠心耿耿。”
“但你可知,我与你们乃是一路人。我要的是和吕大人合作,一同扳倒沈奕泽。”
曹德康被陆序之制住,嘴角淌着血渍,却仍死死盯着裴宛白:“夫人在同我开玩笑吗?我听说定远侯夫妇之间鹣鲽情深,京城人尽皆知,你夫妻之间岂会......”
裴宛白忽而轻笑,指尖漫不经心抚过陆序之腰间玉佩,眼波流转间尽是暧昧:“曹大人可知,这玉佩原是我赠予侯爷的定情之物?”
她凑近陆序之耳畔,低哑的嗓音带着挑逗,“如今却挂在旁人腰间,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陆序之顺势搂住她的腰肢,喉结滚动:“夫人.....”
曹德康望着裴宛白指尖缠绕着陆序之的玉佩穗子,喉间发出一声干涩的冷笑:“夫人以为用这种市井俚曲般的戏码,就能诓骗我?”
他忽然仰头大笑,“若侯爷真与夫人离心,又怎会为侯爷修筑堤坝一事花费如此多的钱财?”
裴宛白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愈发璀璨,指尖轻轻划过陆序之腰间的玉佩,忽而将那玉佩扯下托在掌心:“曹大人可识得这羊脂玉佩上的蟠虺纹?”
她轻轻挣开陆序之的怀抱,踱步至曹德康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清冷又带着几分傲然:“你可知道他是谁?陛下爱子,驻守边疆的宁王。”
曹德康听闻此言,脸上的震惊之色再也无法掩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序之。
“沈奕泽算什么东西?”裴宛白指尖重重叩在案几上,震得烛火摇曳。
“当定远侯夫人,还不如当宁王妃,曹大人说呢?”
她一字一顿如毒蛇吐信,“曹大人不会真的以为单凭吕明嵩一个人就能瞒得沈奕泽吧?你当真觉得他不知道吕明嵩的所作所为?”
陆序之负手而立,“现在,该曹大人做出选择了。”
曹德康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襟,“王爷和夫人如何保证能赢得了定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