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之捏紧茶盏的手突然发力,青瓷碎片刺破掌心,殷红血迹在案几上蜿蜒如蛇。
他喉结滚动数次,终是哑声道:“裴小姐可知五年前成王妃生辰宴上,本王也在场?”
“王爷想说什么?”裴宛白猛然顿住,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情绪。
“那日我喝了陆明朗敬的酒,恍惚间冒犯了一位姑娘……”陆序之的声音有些沙哑。
裴宛白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博古架。她忽然想起小遇儿手腕上的胎记,与陆序之的形状相仿。
“怎么可能……”她声音发颤,“王爷许是误会了。”
陆序之望着裴宛白,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裴小姐,本王并非无端猜测。听你讲述过往,诸多细节让本王不得不怀疑,当年在成王府与你……之人,或许是本王。”
裴宛白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思绪在脑海中交织碰撞。
“王爷,此事非同小可,王爷可有证据……”
陆序之走上前,想要伸手安抚裴宛白,却又在半途停住,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裴小姐,若想证实,或许有个办法。那日……那位姑娘胸口有一处胎记,不知裴小姐……”
陆序之不敢直视裴宛白。
裴宛白下意识捂住胸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与慌乱哽住了喉咙。
这个问题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间,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镇定击得粉碎。
陆序之见裴宛白如此反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懊悔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裴宛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瞥到陆序之手腕与小遇儿如出一辙的胎记上,“或许王爷是对的。”
“裴小姐,对不起。”
陆序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等待着裴宛白的审判。
裴宛白沉默良久,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决然,“错的是陆明朗,他该死!”
说完,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可是王爷,既然当初那人是你,为何我会和沈奕泽一起躺在床上,而您又去了何处?”
陆序之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他回忆起当年,从成王府醒来后便已在宁王府,对于中间发生的事毫无记忆。
“本王醒来后便已在宁王府,听说是太子身边的侍从将我送回。之后,本王四处寻找那位姑娘,却一无所获。”
“直到离京后,太子传信告知,那姑娘拿了银子便离开了。”
裴宛白眼神一凛,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了太子?
“裴小姐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序之马不停蹄地赶到东宫,径直求见太子。
太子听闻陆序之来访,颇感意外,却也很快传他进殿。
陆序之踏入殿中,神色严肃,直奔主题:“太子殿下,我今日来,是想向殿下询问五年前成王妃生辰宴之事。”
太子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五年前成王妃生辰宴?你指的是何事?”
陆序之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当年宴会上,我喝了陆明朗敬的酒,之后意识模糊。醒来便在宁王府,听闻是殿下身边侍从送我回去的。末将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一脸茫然,“皇兄问这个做什么?当日我在成王府露过面之后,便早早离席了,至于说派侍从送你回府,更是毫无印象。”
陆序之心中一沉,若太子所言属实,那这背后的水可就太深了。
什么人敢顶着东宫太的名义行事?
“殿下,此事关乎重大,还望殿下仔细回想,是否有什么疏漏之处?”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
“那太子可还记得我离京时拜托你的事?”陆序之愁眉不展。
“当时皇兄你说不小心冒犯一位姑娘,特意托我寻人?”这件事太子记得很清楚。
“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长什么样子?”陆序之有些急切。
“这……这么多年了,早就不记得了。”太子不知道陆序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不过……”
太子一顿,“当初跟在我身边的阿树应该记得。”
太子即刻差人去京郊庄子唤阿树前来。
不多时,阿树匆忙赶到东宫,一路风尘仆仆,见殿内除太子外还有陆序之,赶忙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太子神色凝重,开口道:“阿树,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成王妃生辰宴侯后不久,主动上门说与宁王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姑娘?”
阿树心中一紧,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吞吞吐吐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奴才……奴才实在记不太清了。”
陆序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阿树,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疑窦顿生。
“阿树,此事至关重要,你再仔细想想,当日那姑娘究竟是何模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阿树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嗫嚅道:“王爷,奴才……奴才真的尽力回想了,可……可印象实在模糊,奴才实在想不起来了。”
太子见阿树如此模样,心中也起了疑惑,皱眉道:“阿树,你往日做事向来稳重,今日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你最好从实招来,莫要隐瞒。”
阿树“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太子殿下,王爷,奴才……奴才不敢欺瞒。只是此事……此事关系重大,奴才……奴才怕说了会招来杀身之祸。”
陆序之心中一凛,上前一步,厉声道:“阿树,你且放心,有本王与太子殿下在此,何人敢动你分毫?你若如实相告,本王与太子殿下定会保你周全。”
阿树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犹豫,缓缓说道:“王爷,是李禄丰公公!”
陆序之听闻“李禄丰公公”这几个字,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太监总管李禄丰,他替谁办事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