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看到赵学安的电话,酷似武松的男人虎躯一震,连忙调整了坐姿。
如今的汉东,已然来到了最敏感的时刻,没有后台的赵东来,正琢磨攀哪家高枝。
嘿,简直想啥来啥。
舒服。
“学安老弟,今天怎么有空想起哥哥了?”一开口,赵东来便确定了腔调。
都姓赵,那就是自己人。
“东来哥哥,实不相瞒,有事相求。”
“瞧你这话说的。”赵东来压低声音,“你现在可是徐处长身边的红人,连李达康书记都要忌惮三分的徐处长。”
“有她在,你还用求人?”
自从李达康被徐艺收拾后,赵东来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尤其是京城的人。
别看徐艺只是个处长,可放在汉东,就是一个土霸王。
当然,这并不是指处长的职权低,而是徐艺身后山太硬。
就连李达康都得仰视。
“赵局长,弟弟是真碰到事了,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只能找祁厅了。”
“别别别。”赵东来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跶起来,“你都拿我当兄弟,我肯定不会拿你当外人,别什么事都麻烦祁厅长,什么事,哥哥给你解决。”
“有一辆套牌泥头车,好像在盯着我,能不能帮我把后面的人给抓出来?”
“泥头车!”赵东来一惊,“学安,你没开玩笑吧?”
作为京州市公安局长,没人比赵东来更懂泥头车。
这玩意不是小汽车,也不是SUV,而是太奶召唤器。
只要被擦到,大概率就能投胎了。
“赵局长,你觉得我会拿这个事开玩笑吗?”
赵东来想想也对,“那你想我怎么做?”
“抓人的同时,还要保密。”赵学安微微眯眼,“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李达康,也包括祁厅长。”
“明白。”
“谢谢了,兄弟。”电话挂断,赵学安吐出一口浊气。
而徐葳蕤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这事为什么要让赵东来去做?还要瞒着祁厅长?”
“瞒着我叔,是因为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他。”赵学安平静道:“至于让赵东来去做,是因为我想拉他入伙。”
“入伙?”徐葳蕤眉头轻皱,“谁的团伙?”
“当然是咱们的。”
“呵呵。”徐葳蕤轻笑一声,“赵学安,你可以直接说,你想在汉东搞个小团体,名字就叫赵家帮,你是老大,赵东来老二,程度老三……”
“错。”
不等徐葳蕤的话说完,赵学安直接反驳,“我想让程度当老二。”
徐葳蕤瞬间就被气糊涂了。
摇摇头,警告道:“赵学安,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十分危险。”
“我知道,不过我没办法。”赵学安平静道:“你和徐处长在汉东时,我还算有点地位,可你们离开后,我又算什么呢?还有谁会高看我一眼呢?现在不搞点资源,等你们走了,谁还会鸟我呢?”
“你叔可是祁厅长啊!”
“他……”赵学安耸耸肩,“他是我的资源不假,可这个资源的不确定性太多。”
“你连自己叔叔都不信任?”
“我谁都不信,除了你。”赵学安认真起来。
徐葳蕤莞尔一笑。
有些话听起来很假,但不可否认,真能提供情绪价值。
“其实,这次配合你们督导组工作,我和程度局长,真的冒着很大风险。”
“别忘了,你们有后台,我和程度局长没有。”
“当然,你或许会说,祁叔会保护我们,可在我看来,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还有一点,你们督导组得罪的人都是大佬,在这些人面前,祁叔未必就有话语权。”
“我留一个后手,不算过分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一时的风光,就像烟花,能暂时逼退黑暗,却无法永远获得光明。
赵学安必须提前做打算。
在徐艺姐妹离开之前,拉一些“自己人”进圈子。
“好吧。”徐葳蕤点点头,“学安,如果督导组离开后,真有人找你麻烦,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不怕我算计你?”
“你是真小人。”徐葳蕤平静道:“比起伪君子,我更喜欢和你处。”
赵学安笑了笑,没有反驳。
哪怕他不觉得自己是小人。
……
十二月的汉东,白毛风让人瑟瑟发抖,到了下午的时候,徐葳蕤收到一条短信,然后笑了。
“中彩票还是捡到狗头金了?笑得这么开心?”
“狗嘴吐不出象牙。”徐葳蕤伸了一个一个懒腰,“走,去机场。”
“干嘛?”
“接我舅舅。”
“郝部长来了?”
“嗯。”想了想,徐葳蕤又道:“他这次是低调出行,汉东这边,除了你和祁厅长,暂时没人知道,别声张。”
“懂了。”
……
傍晚。
汉东机场。
什么是低调出行?
这次郝卫国来汉东,只带了两个便衣警卫员,连省委都没通知。
下了飞机,见到最爱的舅舅,徐葳蕤轻张双臂,来到了拥抱。
这是从小到大,一直最在乎她的人。
“郝部长。”
赵学安学着李达康小跑的模样,边跑边弯腰,边伸出双手。
“赵学安。”郝卫国点点头,“几个月不见,听说你在汉东又搞出不小的动静,真是个闲不住的孩子。”
“嘿嘿。”
赵学安没说话,只是挠挠头。
“舅舅,我们走吧,姐和祁厅长已经在等我们了。”
“嗯。”
郝卫国应了一声,让身后两名便衣坐一辆车,他和赵学安还有徐葳蕤坐一辆车。
眼睛不会撒谎。
这次见到徐葳蕤,郝卫国发现她变了很多,尤其是性格上面,开朗很多,也不再刻意地低头。
想想,应该是赵学安的功劳。
“舅舅,您这次过来,要待多久?葳蕤可想你了。”坐在后排,徐葳蕤抱着郝卫国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明天就走。”郝卫国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徐葳蕤的胳膊,“这次能来汉东,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
“这样啊。”徐葳蕤颇为失落,“那过年的时候,我想去你那住几天。”
“你父亲允许吗?”
“不管他。”徐葳蕤继续搂着郝卫国的胳膊,像个幸福的小女孩儿。
郝卫国醇和地笑了笑,然后看向赵学安,“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麻烦算不上,就是想请郝部长略施手段,将腐败分子丁义珍从国外抓回来。”
“上报省委了吗?”
“上报ZY督导组了。”赵学安没有避讳道:“丁义珍这次出逃,很可能牵扯到内鬼,所以……”
赵学安话说一半。
郝卫国点点头,已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真是一个心思缜密又多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