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赵学安都算什么好人……奸诈,六亲不认,爱撒小谎,这都是他的缺点。
不过,最大的缺点始终都是记仇。
当初岭南卧底时,为了博取塔寨的信任,他硬是被小黑子扎了一刀。
时间过去了一年,这事他可没忘,不仅没忘……记忆里的窝囊气,还在无限放大。
如今程度要去处理小黑子,他自然得身先士卒,为光明区做一点贡献。
“学安,你确定不留下来睡觉?”
“当然。”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学着侯亮平的口吻,“男人的时间不是用来睡觉的……走吧,别让小黑子等久了。”
“好,我去叫人。”
“叫人……”赵学安停顿片刻,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别叫人了,这不有现成的人嘛。”
说着,就把小本子递给程度。
“陈欢,陈杰……”程度眉头轻皱,“这两人是文职。”
“就因为是文职才得锻炼他们。”赵学安语重心长道:“我看过了,这两人是大才,这次带他们出警,算是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表现好呢?”
“继续文职!”
“表现不好呢?”
“写检讨。”
程度挠挠头,不是很能理解,这是给二人机会?
怎么看都像是在穿小鞋啊!
……
就这样,在赵学安极力的举荐下,陈欢陈杰坐上警车,开始了第一次出警。
到车上二人都比较紧张,又是递烟,又是买水,生怕有做错的地方。
“别紧张!”
赵学安贴心道:“警队内部最近在大考核,只要考核优秀,都有晋升的机会。”
“我想了想,二位来光明区分局也很七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给你们争取了这个机会。”
“好好干,别让程局长失望。”
陈欢陈杰皆是一愣。
想到早上在蛐蛐赵学安,人家不仅没记仇,还主动给二人晋升的机会,实在太感动了。
感动得想哭。
“程局,赵队,你们放心,等到了地方,你们就在车上休息,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陈杰无比认真道。
“说的对。”陈欢接过话茬,同样难掩激动,“我和陈杰,一定不会让你们二位领导失望。”
“那知道要做什么吗?”
“知道。”陈杰道:“早上的时候,我还接到警情,说大学城附近有一群哈基黑在鬼鬼祟祟,八成没好好事,一会儿我就把他们带过来问话。”
“就你们两个行吗?”赵学安提醒道:“哈基黑没啥头脑,可四肢发达,还特别暴躁,要不要给你们叫帮手?”
“不用,程局和赵队信得过我们,我们必然不负众望。”
“好!”赵学安点点头,“记好,安全第一,有事随时叫支援。”
陈杰陈欢相视一眼……
叫支援?
不可能!
这种在考核中吃肉的机会,怎么能叫支援呢?
叫了支援,肉不便宜别人了吗?
再说了,哈基黑也是人,听得懂人话,认识警察,还敢反天吗!
两人态度一致。
赵学安很满意,然后又在身上掏了掏,微微皱眉。
“烟呢?我烟呢?程局,看见我烟没?快帮我找……”
不等赵学安把话说完,陈杰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包未拆封的“和天下”。
然后递了过去。
“赵队,你的烟掉我怀里了。”
“你瞧我这记性……”
赵学安接过烟,揣进兜里,再次嘱咐道:“安全第一,有事叫支援。”
“明白。”
……
十分钟后。
警车来到了大学城,陈欢陈杰二人打了一个招呼,去找哈基黑。
程度和赵学安靠在车位上,抽着烟,吹着牛,欣赏着风景。
穿梭在四周的大学生,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迷人眼,乱人心。
“学安,我要没记错,你连大学都没毕业,对吗?”
“胡扯!”赵学安吐出一个丑陋的烟圈,反驳道:“我是为了接近林景文才上的江大,否则保送清北。”
“清北?”程度笑了,“学安,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赵学安不语,把程度的打火机,摸进自己的口袋。
接着若无其事吐出烟圈。
“我最佩服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度没有察觉火机不见了,继续调侃道:“侯亮平都能被你忽悠一愣一愣的,不佩服都不行。”
“你觉得我忽悠他了?”
“不然呢?”程度反问道:“侯亮平来汉东后,难道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小了。”
“什么?”
“思想小了。”赵学安缓缓道:“侯亮平真大佬面前或许不够看,但你别忘了……他是汉东三杰之一。”
“说白了,我那些鬼话,只是给他提供情绪价值,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选择了站我这边。”
“为什么?”程度不解,“他又不是你叔,凭什么站你这边?”
“我刚才说什么了?用心听了吗?”
程度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学安摇摇头,“我说,我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这份价值,你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
“情绪价值?有这么大杀伤力吗?”
赵学安扭过头,凝视着程度,半天后,认真又清晰喊了一声,
“兄弟!!”
程度心肝一颤。
苦笑一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在赵学安喊“兄弟”的那一刻,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侯亮平呢?
两人说说笑笑,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程度看了一眼时间。
“中午吃什么?”
“这不得问陈欢和陈杰吗?”赵学安反问道:“难道他们俩这点觉悟都没有?”
程度大无语。
这是真畜生啊!
也就在这时,对讲机内传来了陈欢的声音,似乎很紧张。
“程局,赵队,不好了,我们被几个哈基黑给围了起来。”
“什么!”程度徒手捏着烟头,“围警察,谁给他们的胆子?”
“不……不知道。”
此刻的陈杰陈欢,已经被五来个哈基黑推搡了半分钟。
怎么警告对方,对方就像聋了一样,叽叽喳喳,说着一些听不懂的碎语。
更关键的是,二人的位置很偏,在一处烂尾楼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理,只能呼叫支援了。
“妈的,告诉我位置在哪,马上过来!”
“……”
电话挂断,程度深吸一口气,看向赵学安,“兄弟,来活了。”
赵学安不语,把油门踩到底。
哈基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