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六月末。
省反贪局这段时间很热闹,因为陈海安排人监视陆亦可和林华华,直接导致将帅不和。
再之后,还起了冲突。
陈海背后有人,陆亦可和林华华也不是好惹的,双方较劲,最可怜的莫过季昌明。
当了一辈子老好人,还得当老师,调节学生间的情绪,要不然……检察院就得乱套了。
他先找了陈海谈话,可陈海只是敷衍他。
为什么?
因为小金子去了陈岩石家后,他发现自己同样强的可怕。
季昌明说什么,他都不反驳,只是应一声,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这边行不通,季昌明只能再去找陆亦可和林华华,希望两个丫头给他个面子,不要闹了。
“小陆,小林,我知道你们二人委屈,可为了大局,为了检察院,还是别闹了。”
“算我求求你们了,行吗?”
作为检察院的一把手,季昌明算是彻底放弃老脸。
只想求一个稳定。
陆亦可摇摇头,“季检察长,咱们平心而论,这是我和华华的问题吗?”
“换做是你,被自己领导猜忌,被监视,你还能淡定吗?”
“没错,我和赵学安与程度走得是有些近,但那没有问题。”
“我们并不想参与他们和陈海的矛盾,可陈海呢?”
“他安排人监视我们,我们不是罪犯和嫌疑人……在这种领导手下工作,我膈应。”
“我也膈应。”林华华接着道:“陈海局长真的变了。”
“嫉妒心和莫须有的仇恨,让他面目全非。”
“再跟着他干下去,我怕我会疯。”
两人相继表态。
季昌明双手负后,思索良久之后,摇了摇头。
“小陆,小林,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们放一个星期假,你们出去散散心。”
“不是散心的问题。”陆亦可又道:“核心问题不解决,等假期回来,这事依然会在。”
“那你想怎么解决?”
“季检察长,是你想怎么解决。”陆亦可如实道:“实不相瞒,最高检的秦局长已经电话联系过我们,只要我们愿意,最高检就有我们一席之位。”
闻言,季昌明眉头拧起。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陆亦可也好,林华华也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二人就这样被撬走了…… 实在太可惜了。
不放她们走也不行。
二人这次和陈海算是结下梁子了,并且这个梁子不容易解。
除非,陈海能主动道歉!
那陈海愿意吗?
以前或许行!
现在……有小金子傍身的他,鼻孔都快朝上天。
再加上李达康和田国富给其撑腰,饶是季昌明,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左右为难。
最后,季昌明拿出了一张病假条,只能先躲一段时间,顺便观察接下来形势,再做决断。
……
夜晚。
独栋养老院。
陈家四口围在桌子前,边吃饭,边闲聊,顺便蛐蛐。
蛐蛐谁?
陈岩石。
谁在蛐蛐?
陈海和陈阳。
“爸,我就搞不懂,你明明有很硬的关系,这些年为什么不用呢?”
“要知道,当年我可是汉东三杰最出色的,可如今再看……”
“祁同伟即将上任副省长,侯亮平在最高检也是风生水起,还能以ZY督导组身份来汉东指点江山。”
“只有我,止步不前。”
“是我不够出色吗?”
“我觉得不是,具体的说,我不像他们,卑躬屈膝,娶了个好老婆。”
说到这,陈海放下筷子,眼神些许不甘。
再看陈岩石,眉头轻拧。
“陈海,你在怨我?”
陈海停顿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到陈岩召。
“爸,我在想,如果当初还能硬气一点,动用沙书记的关系,叔未必会坐牢。”
“更不会死。”
“爸,你清高了一辈子,可最后呢?”
“儿子被人踩在脚下,弟弟也死于监狱,试问……这种清高意义何在?”
陈岩石哑口无言。
见他不说话,陈阳开口,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
“爸,这么多年了,有些话今天不吐不快。”
“当年你看不上祁同伟,硬生生拆散我们二人,如今呢?”
“祁同伟上任副省了。”
“而我,混迹京圈这么久,最终……还得靠着祁同伟,才能稳定昊天集团副经理的位置。”
“真的好可笑。”
“如果时光倒流,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绝不会再听您的。”
说罢,放下碗筷,来到院外。
繁星点点,迷人眼。
她是祁同伟的初恋,同样……祁同伟也是她的初恋。
双向的白月光。
年少时,如果不是陈岩石和梁群峰的阻挠,或许……她也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可人生终不能重来。
……
儿女相继离开饭桌后,陈岩石牵着老伴王馥香的手,有些哽咽。
“我真的错了嘛?”
“你没错。”王馥香摇摇头,“错就错在时代变了。”
“这个时代,太多人投机取巧,就像祁同伟,就像侯亮平,他们走了捷径……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对陈海和陈阳也不公平。”
陈岩石低头,哀怨一声。
是啊,清高这么多年,谁又念着他的好呢?
被儿女怨恨上不说,弟弟还死于狱中。
如今他还有一个机会。
那就是小金子。
这份人情,可不能再清高了,还必须用好,用漂亮,不然的话……怕到了九泉之下,都没人烧纸。
……
翌日。
省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
“先坐。”
等祁同伟坐下,高育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道:“昨天,梁露来找我了。”
“她来找您干嘛?”祁同伟眉头轻拧。
“你说呢?”高育良反问道:“同伟,你最近是不是飘了?”
“没有,老师,您别听梁露胡说,她就是嫉妒心作祟。”
“嫉妒谁?”
祁同伟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开口。
高育良摇摇头。
“别忘了,梁露才是你的妻子,她有必要嫉妒别人吗?”
祁同伟无言以对。
没错,陈阳也好,高小琴也罢,都没有身份。
她们又凭什么值得梁露嫉妒呢?
见学生不说话,高育良这位老师,敲了敲桌子,带着一丝警告道:
“同伟,你是即将上任副省长,可终归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
“认清自己很重要。”
“跑到陈家帮忙白事,陪着陈阳东奔西走,还和昊天集团的股东吃饭……你悠着一点。”
“别玩火自焚!”
高育良有些怒其不争。
祁同伟抬起眸子,些许委屈,“老师,咱们国家就是一个人情社会,陈阳找我了,我能不去帮忙吗?”
“她是我的班长,还是我的初恋,在我最拮据时,第一双球鞋都是她买的。”
“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现在我好了,不能忘恩负义!”
“再者说,陈阳的父亲,陈岩石也是您的老领导呀!”
“吃水不忘挖井人,是您教育我的。”
说完这些,师生同时沉默。
是啊,吃水不忘挖井人,可高育良喝过的井水不止一家。
陈岩石提拔过他,那梁群峰呢?
那可是领路人啊!
同样,有恩于祁同伟的人,何止一个陈阳呢?
“同伟,陈阳的事先放一边,陈海和学安的恩怨摆在那,并且愈演愈烈,你准备怎么处理?”
“还要吃水不忘挖井人吗?”
“陈家对你有恩,学安的父亲对你也有恩,说说看,你准备怎么报恩?”
高育良灵魂三连问。
祁同伟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