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的会议。
“最后一次进行干扰虫族精神实验。”艾德里安穿着一身黑色军装，宽肩窄腰，眉眼锋利。
实验正式开始。
维克多抬脚勾住投影仪电源线，金属接头在瓷砖上擦出火星："；拿这些虚影子糊弄人？"；
他从战术腰带抽出军用匕首，"；上个月缴获的虫族标本还冻在仓库，搬过来当活靶子才够劲。"；
宋鹤眠扶正被震歪的眼镜，指尖在控制屏划出隔离区："；标本接触空气会释放信息素，可能引发——"；
"；可能引发真正的虫群暴动。"；祝蕴灵突然将监测手环扣上维克多手腕，表盘红灯随着他飙升的脉搏疯狂闪烁，"；所以给你三分钟穿好防护服，再去仓库搬标本。"；
当维克多扛着冰柜撞开会议室门时，冷气裹着腥臭味瞬间侵蚀全息投影。
真实的虫族前肢标本砸在会议桌上，暗紫色甲壳正在冷凝水珠里缓缓舒张。
祝蕴灵握紧匕首划破指尖，血珠滴在虫壳瞬间激活了沉睡的感知绒毛。
"；开始！"；
宋鹤眠按下警报器的刹那，虫族复眼投影突然转向炸弹坐标。维克多抡起消防斧劈向模拟酸液弹，斧刃带起的风压掀飞了辐射值报表。
祝蕴灵额角沁出汗珠，瞳孔里倒映着十二个同步跳动的倒计时屏。
"；干扰失败！西北角漏了两只！"；艾德里安从监控屏后探出头。
祝蕴灵突然站了起来，靴跟碾碎滚到脚边的虫族触须模型："；维克多去堵通风口！宋鹤眠调高模拟浓度！"；
她扯断碍事的发绳咬在嘴里，染血的指尖按在真实虫壳神经节上，"；再给我三十秒——"；
“我一定可以的！”
警报声在二十九秒时戛然而止。全息投影里的虫群像被按下暂停键，前螯悬停在距离炸弹阵列不足半米处。
维克多喘着粗气松开卡死的安全阀，发现自己的护目镜不知何时戴在了祝蕴灵脸上。
宋鹤眠撕下监测仪最后半截记录纸，钢笔尖戳破某个异常波峰："；有效干扰时间2分17秒，超负荷状态持续了——"；
"；持续到够炸飞整个垃圾场。"；维克多把虫族标本塞回冰柜，靴底黏着半张被酸液腐蚀的作战方案，"；下次测试记得给我配真炸药，光摆弄这些投影可练不出来！"；
祝蕴灵扯下汗湿的防护面罩，面色苍白。
……
祝蕴灵在冰晶碎裂声中睁开眼时，以为自己坠入了异星海洋。
这里……是她的精神图景？
无数蓝色光斑在虚空中沉浮，细看竟是半透明的蝴蝶正在啃食精神图景里的黑色晶簇。
这些美得惊人的生物有着琉璃质感的翅膀，每当鳞粉洒落，被侵蚀的精神屏障就会生长出星辉脉络
"；你们...在修复我的图景？"；
灵蝶群突然集体转向，在她面前拼出一道光链。她刚踏上光链，整片空间突然翻转。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跌坐在突然出现的冰晶王座上，那王座扶手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脊椎化石。
更诡异的是灵蝶们的反应。它们收敛蝶翼停驻在王座周围，触须低垂的姿态像极了古代壁画里的臣民朝拜。
当祝蕴灵无意识地将手指伸向某只灵蝶时，所有蝴蝶突然化为液态，汇聚成发光的溪流注入她胸口。
……
现实中的医疗舱突然警报大作。漂浮在修复液里的祝蕴灵猛然睁眼，耳边隐约能听见吵闹的声音，意识迅速回笼记忆还停留在蒋秉熄面色惊恐的那一瞬间。
看见她醒来以后争吵声迅速消失，随后是蒋秉熄跑到她病床前，关切的问道。
“灵灵，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在他身后站着一脸冷峻的宋鹤眠，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
“我没事，就是有些太累了……”
“还说没事！你都过度使用精神力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精神域崩塌！”蒋秉熄有些咬牙切齿，丝毫看不出之前跪在他病床前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
“我……我不知道。”
“抱歉，是我没能及时发现你的异常。”宋鹤眠的声音略带沙哑。
“没事，我真的只是感觉有些疲惫，其他还好……”祝蕴灵越说声音越低，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询问道。
“对了，那任务怎么办？”
“一会开会才能知道，你先好好休息，任务的事就不要担心了。”宋鹤眠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涩然。
“我觉得我可以继续试试……”祝蕴灵话还没说完，就被蒋秉熄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想到不要想，除非你想要精神图景坍塌变成一个每天只会流口水的傻子吗？”
祝蕴灵顿了顿，反驳道。
“我才不流口水……”
“好了，蒋秉熄说的对，就目前这种情况确实不能再继续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和他们开会商讨一下解决方案。”
祝蕴灵点点头，宋鹤眠看着她，金丝镜片后，深沉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舍。
“好了，要走就赶紧走，别在这磨蹭。”蒋秉熄出声打断了他。
宋鹤眠又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眼神凉薄。
“你也不能呆在这里，身上全是血腥味，臭死了，也不怕熏着灵灵？”
“我哪有……”蒋秉熄低头看了眼自己，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他磨了磨后槽牙。
“灵灵，等会我去洗个澡，一会就回来。”
“嗯，好。”
“好了，我也要开会了，一会回来再来看你。”
祝蕴灵送走两人后，独自靠在医疗舱冰凉的金属墙上。她摊开手掌，一抹幽蓝的光晕在掌心流转，渐渐凝成半透明的蝴蝶。蝶翼薄如月光，却泛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
祝蕴灵注视着停在指尖的小生物，"；你究竟是什么呢？"；
她轻触蝶翼，精神链接的瞬间突然听到潮水般的嘶鸣。
莹蝶突然暴长至鹰隼大小，翅翼投影出她绝不该见过的画面：铺满虫族尸骸的猩红王座，高台上插着柄镶嵌蓝晶的权杖，而权杖顶端停着的正是这只蝴蝶。
医疗舱警报器骤然炸响，祝蕴灵突然惊醒，急忙切断连接，莹蝶瞬间碎成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