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捭阖峰以后,章恒就把镖队的速度放缓了,离开溧阳以后的路就很轻松了,能出来一次多玩会,押镖这种活是干不完的。少载酒也不介意,天天都在一起很少有私密空间去学习新到手的两本秘籍,和章恒谈天说地,聊起这趟镖的时候,章恒指了指远处的镖车,然后又点了点旁边的那个看起来想道士的瘦高个子,“之前我和师傅,还有师兄一起走了一趟溧阳,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走完以后,镖局里面就安排我们师兄弟去走一趟镖,可惜师兄临时有事,师傅也出去修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道士非要一起过来,我拗不过,只能把他连同镖车一起带回去,人还不错,就是感觉呆呆的,应该是三四境的样子,我们被困在武神峰,就属他能自由出入,应该是和武神峰有些渊源。”
章恒补充道,“听他提起过,他叫什么,敏玄。”敏玄,这个名字少载酒很是熟悉,竟然是他,少载酒第一次感觉出门在外多看看江湖小报是有好处的,至于其他的少载酒不想在回忆了。说是日后定是上三境的修士,道士一般都是法修术士,那就是至少是炼神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可现在看来怎么都不像啊,难怪章恒并不看好他。
十来天的脚程被章恒拉长到半个月,少载酒有几次都忍不住要拿出秘籍看看里面是啥,都忍住了,章恒还教会了少载酒骑马,用他的话说,别看那些大修士能御剑虚空行走,总不如骑马来的英姿飒爽,少载酒笑着说“能御剑飞行那得多大的修士,还是骑马靠谱的多。”
敏玄在一旁掏出一本泛黄卷页的古籍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看起来很薄,少载酒他听过,说是一本很常见的道家书籍,金光神咒,自己修行到现在也只对道家两个咒能读的进去,其他的根本记不住,一个是金光咒一个是静心咒,少载酒招呼着敏玄别像个书呆子一样捧着个书,敏玄拿出另外一本书籍,静心咒,先一遍静心咒然后再金光咒作为今天功课的结尾。
章恒牵马过来,“我说敏玄,你们道家怎么会这么穷的,要是我,我也巴不得跟着这趟镖离开那,你看看人家佛家,远的不说,我们镖局中的不少有钱的婶子阿姨多少都会花些银子在香火上,说出来也是个笑话,无主之地这几年大修寺庙,你们道家也努力努力,也把自己的道观弄成那种黄黄的,一身富贵,嘴上说着四大皆空,肚子里都是洒家洒家”
作为曾是和尚的少载酒自然是觉得这段时间的历练还是听的出章恒话语中的一点阴阳,“章镖头你说这话说的有点带刺啊,难不成章镖头深受其害。”
“唉,放着好好的吃的不吃,天天去放生,若以钱财为孝敬佛祖的标准,岂不是鼓励别人作奸犯科,然后敛财分赃给佛祖可以保家人无恙。”看的出章恒对于佛家怨气还是挺重的,敏玄解释道“都是一个寄托,章兄弟的火气不要这么重,言语有失偏颇,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人总要一个能活下去的理由,自己给不了,别人也指望不上,总是要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行。”
章恒突然一笑,说道“说笑了,我并没有太多的火气,我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从小也没有太多的坎坷,背靠着镖局在无主之地也算是安全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小时候外出游玩时候看到一个被饿死的同龄人罢了。听你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的,总得活下去,不知道可否告知书名,这本书见解很独特,这位作者应该是把自己的经历也写进去了吧。”
敏玄回道“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为道士,早已经忘记是什么书了,不过章兄弟还是还是喜欢开玩笑,书籍不夹杂作者的经历还能夹杂读者的?你说是不是啊,载酒?”
载酒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说道“佛法我还能说个一二,看书这种事情我真是看得少,喜欢看就看不喜欢就不看,喜欢小报就看江湖小报,喜欢看邸报的就看邸报,不喜欢就去骑马,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章恒哈哈大笑,随即翻身上马,“这里很少有人来,这么好的天然马场不多跑一跑,下次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少载酒也紧随其后,敏玄看着树后拴着的那匹马,不自觉的捂了下肚子,嘴里念叨“小道我又不是炼体的武夫,这次可不要在踢我一脚”马儿打了个响鼻。
捭阖峰上面李玉真蹲在观景台的栏杆上上,旁边立着副宗主,李玉真一脸疑惑,在从捭阖峰往南看,基本看不到什么遮挡视野的东西,根本不用什么神通功法,李玉真就能看得到那三个在来回跑圈的人,后面那个开始还有点跟不上,后来只剩下他一个在来回骑马“你说他们在干什么,走了这么久才走这么点路,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跑马,那个姓章的不会把自己玩乐耽误的时间也说是我们扣留他的时间吧”
副宗主说道“不用想了,老真人,肯定会的,要是我这个年纪我也会这样的。他们不仅如此,最过分的是,他们半路发现口粮不够,还让人回来要了一次,这账自然是记在四海镖局的头上。”
老真人叹了口气“四海镖局事关重大,是钉在无主之地的一根钉子,谁也不敢动弹,辽岚要动无主之地,是绕不开这个四海镖局的,这次我能支持你扣押这趟镖,并非是私底下的关系,我也觉得有问题,很有可能是和敏玄有关系,这个小道士不简单,最后进了寺庙还是进了道观还不一定,溧阳的那个道观能放人,应该是有这个自信,也算是自大,我给他传信私底下和他谈过,他要是不想去,这捭阖峰的门哪怕是你放行,他都走不出去,最后你也是知道的,这趟至少是他愿意的。”
副宗主也犹豫很久要不要放行,无主之地那边已经又些不好的苗头,这时候还有这个动作确实不能大意“这次他们带来的还有四海镖局家主的亲笔书信,还是信得过的,这个小道士我查过,之前被传的天赋异禀,后来说只能说的会基础的道家咒的两个,也只是临时说要去无主之地随镖游玩,既然我们镖物查的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可能是有点神经兮兮的。”
李玉真听闻叹了口气,跳下栏杆,拍了拍副宗主的肩膀,“辛苦了,等他们走远些,你让捭阖峰的准备两匹马,这一行人举止怪异,应该是另有所谋,我和你单独去看看他们在那里做些什么?”副宗主一脸疑惑,想调查直接留人就行了,退一步说,这点距离还准备马匹,要这修为有何用?
李玉真接下来的嘱咐让他豁然开朗,“不仅如此,你再多备点吃的,酒水也带点,天气冷了。我们俩好久没有好好喝。。。没有好好干正事了。”
北望城的李七斤进来很是恼火,从来都是自己在北望城欺行霸市,这几天被窝在家里生着闷气,把玩那一方从溧阳国师府送来的小印,嘴里骂骂咧咧的,旁边的那位蛮夷侍女听不太清楚李七斤说些什么,询问道“天师这是在说道些什么?可是因为文章上的东西烦恼?”
李七斤白了一眼她,“记住了现在叫我天师没什么问题,人多的时候叫我官职!”这位跟着李七斤时日不短的侍女也是一头雾水“好的,天师教训的是,可是续春跟着天师这么久了,不知道天师的在北望城的职位到底是什么?”
李七斤泄了气,这件事被那位赵国师安排的明明白白,知道给自己什么官位自己都不会去的,任命书上就仅仅卸了小吏二字,这算什么职位。“好了,随便吧,反正他们也这么称呼我,你去看看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小不死的,以及我的好兄弟现在在干什么!”
续春嗯了一声,自然知道指的是谁,这几天去了不知道多少趟,续春也犯嘀咕,这三人看起来都是知书达理的好人,比之前所见识那些溧阳人好太多了,天师怎么就和他们起冲突了,这三人自然是许志水带着两个拖油瓶中不疑和徐又玄。
李七斤越想越气,自己堂堂蛮夷天师,什么时候受过这气。中不疑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段时间和他交锋,成功失败各半,有些交锋是真的是自己无能为力,比如说饭量,有些是超出自己的认知,比如说打水漂的次数,但是关于计谋和学识的交锋,二人从没有分出高下,许志水和徐又玄也懒得掺和,每次见面都是面红耳赤的也是一个乐子。
赵校尉之前因为旁听了李七斤和赵国师的手谈,一开始对于这个小小天师敬而远之,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接触,经过一段时间的认识加上赵国师的几封信让他放下戒心,现在相处也很融洽,北望城远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好太多太多。懒得打招呼了,直接闯进李七斤家,李七斤吓了一跳,这赵校尉怎么回事,进门也不知道敲门“我说赵校尉,急急忙忙有什么事情?我忘记提醒你了,公务上的事情还是让手下的兄弟们传信给我就行了,怎么敢劳你大驾。”
赵校尉看的出这个李七斤心情不好,像是一个惯坏的孩子,懒得和他计较,说道“是我唐突了,那我这就回去让手下传话给你,找你谈论一点关于中不疑和孙楼主的事情,那就晚上见,告辞。”
赵校尉刚转身,李七斤已经从后面扑了过来,真个人骑在赵校尉的后背,嚷嚷道“我说老赵,你看看你,我们俩兄弟还客气什么,刚才的话你就当做个屁放了,赵国师都说了,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别说踹我家门了,你让我给你很找两个漂亮的窑姐,我都得帮你在嫂子那边糊弄过去,你说是不是?”
赵校尉眉头紧蹙,问道“我管理北望城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地方,你才来多久,是不是和你有关。”李七斤哭丧着脸,耍起无赖,赵校尉只能先把这件事情记下来,说说正事“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多大的人了,动不动耍无赖。”
李七斤知道这个老赵定然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冒失的,下来以后恭敬地上茶水,赵校尉说“你别看这个中不疑年纪轻轻,他和斤两楼关系不浅,你最好别对他动一些歪心思。”
“你不是废话,那个孙毛蛋殷勤的样子,我又不是瞎子我能不到?动歪心思?老赵也就是看你面子上了,不然我堂堂蛮夷天师,我动他怎么了,斤两楼还能为了区区孙毛蛋打我不成,到时候我就往蛮夷一躲。”看着一脸坏笑的李七斤,赵校尉打断说道:“我对于斤两楼不是很了解,我昨天听孙毛蛋四私底下称呼中不疑叫二楼主,称呼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这个态度我觉得不一般,今天过来提醒你一下,你们小打小闹可以,一旦牵扯大了,不准在北望城里打。”
李七斤捏着额头,自己的势力都是在蛮夷这一块,自从赵成功介入以后,才勉强把蛮夷稳定,自己的消息网刚刚建立,续春还不能够独当一面,绝大多数的消息都来自远在溧阳的赵成功,他定期会把一些消息筛选给他,一个月三次,每一次自己都要花费三四天去消化整理,没想到这个中不疑就是二楼主,自己刚才大放厥词说自己不怕斤两楼还有个原因,赵成功和斤两楼楼主的师兄弟关系,赵成功来信说过,自己的这个师兄收了一个徒弟,已经把那个徒弟摆到了二楼主的位置,让李七斤多多加油,以后争取风头能力压这个二楼主。
“老赵啊,你还算情谊,这种事情还知道跑来跟我说一声,我向之前在你酒水里下泻药以及之前让让续春造谣你外面有一腿的事情道歉,以后北望城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赵校尉砸吧着嘴说道“这话放在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可是你毕竟不是我们这穷山僻壤的人,赵国师有意让你年后离开这里,他没有直说,但是官场的事情我还是懂一点的。”
这些事在李七斤意料之中,溧阳这段时间传过来一些东西都太过于机密,有些都用上等的山水画卷了,密辛上面都有赵成功的标记,次数越来越多,这也侧面的表明溧阳,或者说赵成功已经感觉得到这世道要乱了。
李七斤伸了个懒腰,拉着还没喝两口茶的赵校尉,“别喝了,带你看看乐子,以后这件事情不比你旁听我与赵国师第十局手谈有面子。”
赵校尉被拉到许志水三人住的地方,这地方赵校尉熟悉的很,是自己安排的,在疑惑中,李七斤在院子外叫骂,赵校尉不自觉的向往一边缩了缩,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也太丢人了。
院子里冲出一个同样年纪的人,张口就是各种问候,看不出来平日里规规矩矩的中不疑竟然这方面也能和李七斤过过招,李七斤叫嚣着中不疑敢不敢跟他走,中不疑看了一眼后面的许志水,惯着你了?走就走。
徐又玄在补觉,懒得搭理他们,赵校尉跟在他们身后向身边的许志水问了句好,许志水笑着回应。赵校尉拿出自己的官威,让身后看热闹的人不再过来。出了北望城人烟稀少,李七斤看了眼四下无人,指着中不疑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最后说道“小爷我懒得浪费这么长时间在你身上,我们今天就好好的了结一下,不然我这口气出不了,看书也看不看不进去。”
中不疑自然是底气十足,“你来说比什么,怎么了结,老子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算我输。”还没说完,李七斤就是一拳砸在中不疑的脸上,疼的周不疑龇牙咧嘴的,许志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拳力道一般但任谁都挂不住面子,难怪要到这种地方来。
李七斤指着中不疑对着这边观战的二人,开心的说道“你们看到了,他皱眉头了,他输了。”一个没留神,被暴起的中不疑狠狠踹了一脚,二人扭打起来,拽头发,扯衣服,掏鸟,掰手指头,看的许志水和赵校尉直呼过瘾。
一个鼻青,一个眼肿。
在此之后一个离开了北望城,并且把和溧阳国师府消息往来的地点换成了蛮夷一处山清水秀的蛮夷小村落,另外一个向许志水和徐又玄告别,通过孙毛蛋的那一座斤两楼离开北望城,去往下一座斤两楼。
许志水问徐又玄对此如何看,徐又玄只是说那本无字书似乎有些眉目了,许志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你们这帮小辈终于要认真起来了,为时未晚,但是要赶得上上一辈,还得好好的和自己较较劲。”
许志水借来纸笔,一只灵鸟叼起,轻轻的振翅,一分为二,飞向从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