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顿感自己的肩膀一沉,然后一股巨力从肩膀上传来,对方的手就像一把钳子一样,缓缓的挤压着张宁的骨头,
但是吃痛的张宁,完全没有求饶的样子,只是扭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海大富,
并且看了一下对方捏住自己肩膀的手,
海大富知道是自己太激动了,所以立马就放开了对方,然后咳嗽了两声,
歉道:“小兄弟见谅,人老了,就是把握不好分寸。”
其实海大富完全可以直接制住张宁,不管是用刑,还是用毒,他都可以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刚才抓对方的那一下,就是试探对方,如果张宁表现出疼痛,或者求饶的态度,他或许真就如此了,
可是对方给的反应却很奇怪,就好像自己捏的不是他的肩膀一样,如果对方会武功,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
可是自己看得出来,对方一点武功都不会,
那这种人,要么就是心志坚定到了极点,要么就是能忍到极点,可不管那种,都不是自己用刑可以逼出来的!
所以他才语气缓和的找补了一句。
“三个条件,完成一个,我就告诉你一部分。”张宁神情淡然的说着。
“小兄弟请说!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人间美色,甚至当官封侯,
只要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这些都不是问题!”海大富好像病得不轻一样,
只要说话的时间长了,就会咳嗽不断,哪怕就是简短的几句话,也在那咳嗽不已。
怕被传染的张宁,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心里暗道,把我当小角色了?还金银珠宝...
“陈文亮的事,我都知道,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但是问过事后,就别找他了,就当他死了。”
“不行!他要跟我一起回到宫里!把事情说清楚!”
张宁听到海大富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自己第一个条件,
直接嗤笑道:“你知道杀孝康、贞妃、还有荣亲王的是谁吗?”
“你还敢让他去当证人,怕不是还没走进皇城,人就被自杀了。”
海大富没在意张宁的嗤笑,反而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对方果然知道内情!
“他也只是知道点内情而已,关于幕后主使者的事,他知道的还没我多。”
“所以海公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趁海大富思考的时候,张宁不动声色的开始,给茅十八包扎了起来,而跟着对方前来的年轻人,这回也未阻拦。
此时的茅十八已经嘴唇发白,精神萎靡的躺在那,身体因为失去太多的热量,已经开始痉挛起来,
尤其是失血过多就会容易造成人的体温失衡,从而开始感到冷,最后死亡...
所以该说不说,练武就是猛啊,八分钟才开始痉挛,要是正常人,大动脉被打破了,
人现在应该都凉了。
在这点上其实张宁是想岔了,不是茅十八厉害,而是茅十八胖啊!扛得住!要不然换任何一个三流高手,
这个时候也就准备后事了!
看张宁包扎完后,海大富也捋清了思路,只见他缓缓的摇头道:“不管杀孝康皇后的人,背后是谁,
咱都可保他陈文亮无事。”
张宁一听这话,不自觉的撇了下嘴,不屑的道:“海公公不会是想请回顺治帝吧?
他既然已经出家,就不会再回来主持公道。”
“就算他肯,鳌拜,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这些人也不会干的。”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这个道理,海公公你还能不明白?小皇帝可是刚亲政,瘾都没过上呢。”
“更别提顺治帝,早已心灰意冷,一心向佛了。”
海大富看到张宁知道的如此之多,眼神中杀机烁烁,真恨不得现在就对其逼供!然后掏出所有东西!
同时在他眼里,现在的张宁已经是个死人了,化尸粉也该登场了....
而此时的张宁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还在不断的分析,试图打消对方带走陈文亮这事。
却不知自己已经,两只脚踩在棺材里了,就等对方盖棺了....
“那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海大富虽然杀机已经快溢出来了,可话还没套完...
张宁竖起三个指头,果决道:“三个条件!”
打定主意杀人灭口的海大富,心里不屑的想着,就是三十个条件,你也死定了。
“没问题!但是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真相。”海大富痛快的回道。
“行,口说无凭,明日春香楼,我把陈文亮带上,顺便在告诉你第二个条件。”张宁神色平静的说道,
其实心里已经在怦怦乱跳,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看破他的拖字诀...
海大富眼神阴沉了一下,眼珠也随即轻轻转动了两圈后,直接轻轻的拍了张宁三下肩膀,
阴柔道:“那就明日春香楼,有劳小兄弟了。”
而海大富身后的年轻人,也就是他带出来的小太监,小桂子,
则是大舌头的喊了一句:“干爹..”
那个意思海大富知道,张宁也知道,小太监是怕夜长梦多,所以希望今日就得到答案!
但是海大富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不必多言,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茅十八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就当张宁要松口气的时候,海大富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极其的锐利,阴笑道:“明日,不见不散。”
说完后就从袖口掏出了一瓶丹药,扔到了张宁手里。
“一日一粒,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手一抬,小桂子就自动的上前搀扶住了他,往府外走去。
张宁看到对方消失不见后,瞬间瘫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这回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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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动吗?”张宁看着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茅十八,轻声问道。
茅十八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还可以。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关乎我们俩人的命,你一定要记好了!”
张宁一脸凝重的说道。
一炷香后。
张宁召来了一个路边等活的轿夫,便上轿去往陈文亮家中,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在老宅等自己,
知了巷。
轿夫的脚步很是稳健,没让张宁等很久,轿子就稳稳的停在了知了巷的巷口。
张宁下轿后,递给了轿夫一袋碎银,也没看是多少,直接就挥手让其走人了。
轿夫接过钱袋后,一脸的大喜,连忙千恩万谢,因为这一袋钱,上手一掂,就知道最起码十几两。
他们一日累死也不过一两银子,还要几人平分,冲着张宁的背影更是连连鞠躬。
而张宁没让轿夫往里走,反而在巷口就停了下来,看着灯火通明的三排四号,陈文亮在家无疑了,
“谨慎”的绕了一圈后,张宁来到了三排四号,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答,直到张宁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后,才轻声道:“光叔,是我。”
陈文亮应声把门打开,果然看到是张宁后,随即往外看了一眼,见后面没人后,便把张宁让了进来。
俩人进屋后,陈文亮就不断的咳嗽,
张宁也是皱眉道:“鳌拜如此厉害?只是打你一掌,就伤成这样?”
陈文亮看了张宁一眼,没有说话,但是那个眼神,张宁一下就解读出来了,
【你懂个屁!有能耐你也挨顶尖高手一掌试试。】
感到自己说错话的张宁,也不再多言,而是拿出了疗伤的药,还有一些后世的补品,
看到张宁如此,陈文亮的脸色才好了起来,
但是随即又问道:“你不是说最近少见面吗?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张宁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后,缓缓的道:“本来我以为让你杀了吴六奇,嫁祸给吴之荣以后,
鳌拜会立马怒不可遏的杀了对方,但是鳌拜比想象中的要聪明,难缠。
最后你也知道,要不是执行了后备计划,在吴之荣的府上演那么一出的话....”
“虽然最后出了点纰漏,但是问题不大,本来我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得,只不过....”
陈文亮想了一下,确实如此,要不是张宁最后放出的那个“烟雾”(张宁打爆了灭火器)的话,
他确实很难脱身。
所以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便疑惑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来了。”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由远到近,陈文亮大骇,立马站起来往墙角躲去。
而屋内的房门,则是缓缓的打开,海大富赫然出现在了门口。
陈文亮见到来人后,震惊的脱口而出:“海大富!”
此时的海大富,换了一身夜行衣,身边的年轻人也不见了,就那么含笑的看着陈文亮。
“别来无恙吧,老陈。”海大富说完,咳嗽的更加厉害了,但是咳完后脸色却好了很多。
陈文亮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就把目光看向张宁,眼神中的复杂之色,清晰可见,同时心里不断的在想,
对方把我出卖了?
我刚替他办完事!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河拆桥了?
想到这的陈文亮,愤怒一下压倒了对海大富的恐慌,愤而对着张宁出手,口中还喝道:“你出卖我!”
而张宁从海大富亮相,到俩人照面后的寒暄,始终都没动,只是神色如常的喝着茶。
他这样的表现更让陈文亮觉得自己被出卖,出手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简直是比杀吴之荣的时候,
还要狠辣!
就当他的掌风要打到张宁的时候,海大富鬼魅般的身影,一下来到了张宁的侧边,架住了对方的掌里。
看到海大富如此照护张宁,陈文亮更是气急攻心,直接与对方展开了对攻!俩人用着一模一样的招数,
打了十几个回合,最终也不知是陈文亮有伤在身,还是海大富更胜一筹...
陈文亮直接被一掌打翻在地,
眼神带着不甘的看着对方,自己已经逃了十几年了,没想到今天,功亏一篑!
想到这,他的心里更恨张宁了!
“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现在你用出来对付我?呵呵...”海大富阴沉的笑了两声。
然后也不在看他,转头对着张宁说道:“小兄弟,现在不用等明日春香楼了,人已经全了,可以讲真相了。”
张宁闻言,没有搭话,反而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海大富看张宁无视自己,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你不是在等那个胖子吧?”
张宁侧头过去,正好看到那个小桂子,正拽着茅十八的脖领子,往院里拖动着他,而茅十八则是双眼紧闭,
不知生死。
刚才还一脸平静的张宁,瞬间就不淡定了,直冲茅十八而去,海大富也未阻拦他。
在试探了茅十八的鼻息后,发现对方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没死。
小桂子大舌头道:“公公早就知道你在拖延,想搬救兵,这个胖子刚从后门出来,就被我一刀制住了。”
“不想受苦的话,还是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小桂子讲完后,便靠在门口的门上,当起了门神。
而张宁则是神色难看的看着这个死局!
一流高手,重伤!
三流高手,垂死!
对方还有一个二流高手和一个顶尖高手!这局玩到这,基本就可以弃子投降了,因为他知道,在继续下去,
他也是个死,尤其是说出一切后,会死的更惨。
陈文亮在听到小桂子的话后,心里对张宁的怒气也降了几分,看来对方“出卖”自己这事是另有隐情!
”海公公,我在皇宫内,早就是个死人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陈文亮叹息道。
“想当年,我们一同进宫,你命不好,去了吉祥所,而我有幸跟随贞妃娘娘,虽然地位有所差距,
但是来往却越加紧密,甚至我这一身武功,也都尽传于你,
而如今再见之时,你竟然对我说,苦苦相逼?!“
海大富一边回忆,一边走向张宁,说出的话明明是对陈文亮说的,但是目光却看向了张宁。
直到走到张宁身后。
才冷声道:“小兄弟,是打定主意沉默到底了是吗?”
张宁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恶意,刺的自己汗毛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