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刺杀鳌拜的现场,见过张宁,知道是这个人救了鳌拜!
坏了此次行动,没等无忧道人开口,这帮人先红眼了起来,纷纷叫嚷着杀了对方!
要么说天地会的人,都是一帮匹夫,根本受不了刺激,叫的人多了,就真有出手的!
但是这些人都被无忧道人拦下了,他要杀对方也要祭拜了,自己的好兄弟后再说,
而且他还要请示总舵主!
毕竟他俩是师徒,先头想直接杀了对方,完全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虽然也是仇恨,
但是这该死的仪式感,让他一定要对方,磕头谢罪后才可以杀!
天地会众人一听无忧道人的解释后,立马来了精神,拿蜡烛的拿蜡烛,布置灵堂的布置灵堂,
甚至还有人把纸人纸马都搬来了!就等着杀了张宁后,直接开始烧纸祭奠英灵!
一番准备完毕后,张宁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醒来后,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嘴也被对方用黑布缠住,看着天地会众人,每个人头上都绑了白色的布条,
就连无忧道人那一成不变的道袍都没了,而是换上了一身白色粗麻布衣,头顶还披了个白色尖帽,
王德发?!
“杀了他!为刘大哥报仇!”
“狗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杀!杀!杀!”
众人齐齐高呼着,而张宁浑身被绑,一点都挣脱不了,甚至就连解释都做不到。
玛德,这是不让自己用忽悠大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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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近南刚开始疗伤不久,就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一时间还以为是有人杀到了分舵,
心急之下,只能潦草的压制下伤势,便推门而出,而刚巧的是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前来禀告的会众。
“启禀总舵主,道长把那个叛徒抓回来了。”前来报信的会众,满脸喜色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把人抓了回来。
听到下面人禀报的陈近南皱起了眉,叛徒?正当他疑惑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天资卓绝,
让自己欣赏不已,但是又“背叛”自己的徒弟来,不会是他吧?
想到这陈近南脸色闪过了复杂的神色,但是这种神色只是一闪而逝,继而转变成了坚毅,
不管是谁,见一见便知,如果真是他的话.....就给他一个痛快。
“杀了他!杀了他!”陈近南还没到议事厅,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喧嚣。
一进入议事厅后,发现会众都已经换好了,白色粗衣麻布,甚至灵堂都已经布置妥当,此时的无忧道人,
已经开始给祭刀喷酒了,看样子是在为砍头做准备。
而有眼尖的看到了总舵主来了后,也都立马开始行礼,问好声不绝于耳。
无忧道人在看到陈近南后,也放下了祭刀,把陈近南迎上主位。
刚坐下的陈近南,就看到了下面被五花大绑的张宁,眼神里闪过一丝痛心的神色后,随即又冰冷起来。
招过来无忧道人,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忧道人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都想听的时候,便把如何得到情报,如何把对方抓过来的经历说了一遍,
说完后的无忧道人,怕陈近南心软,直接单膝下跪,恭声道:“请总舵主为天地会的兄弟,主持公道!”
众人见情绪到了,也是立马都单膝下跪喊道
“让这走狗,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周围人喊得声音特别大,震得张宁的耳膜都开始酸痛了起来,这帮粗鄙武夫!
吐槽完后的张宁,又把目光看向陈近南,眼神中清澈诚恳,一如当初俩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看到张宁嘴被堵住后,陈近南便想让人,把对方嘴上的黑布扯下,
但是无忧道人深知张宁这张嘴的厉害,怕对方一开口求饶,会动摇总舵主的意志,
所以直接劝道:“总舵主,吴术此人背叛天地会,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他带人救鳌拜,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这种亲眼所见之事,与其听他诡辩,不如直接杀了祭奠我的义兄!让他下黄泉解释吧!”
陈近南听完了无忧道人的话后,也是觉得所言有理,但是不教而诛,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有碍,
就算十恶不赦之人,也要留句遗憾吧?
所以还是坚定的让人,把张宁口中的黑布解开,无忧道人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违背总舵主的话,
只能挥手让人去给对方解开。
这个时候,张宁却自己解开了嘴上的黑布,缓缓道:“就不劳烦,各位兄弟了。”
无忧道人看到张宁竟然,自己解开了绳索,也是一怔,随后便把目光瞪向,给张宁捆绑的会众,
那个会众可是经常吹嘘自己,没入会之前是杀猪的,绑猪手法都是祖传的,哪怕是一个一流高手,
被他捆绑住,都轻易挣脱不开,别说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了。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明显是在吹嘘,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轻易就被解开吧?
就当无忧震惊的时候,张宁却抖搂了一下衣服,被草席裹住的他,浑身都是杂草,太有辱斯文了。
至于解开绳索,开玩笑,铁链都能剪断,区区麻绳....
早在感到自己被捆绑的时候,他就可以给自己松绑,但是这个屋里,
最菜的会众,自己都打不过,松绑有何用?自取其辱?给他们机会,毒打自己一顿?
他又不傻,索性耐心等待一会。
直到陈近南出现后,他才给自己解绑,不过不得不说,对方的捆绑手段,是挺厉害,
自己用匕首割断好几根绳索关节,才得以解开。
“不知无忧道人,为何把在下绑来?”张宁语气平静的问道。
无忧道人先是脸色一红,进而怒道:“吴术!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你出卖天地会!害死我义兄!
甚至还派人围杀我等!简直就是罪不容恕!老道今日就要你在,天地会各位兄弟面前伏诛!祭奠英灵!”
张宁用手掏了掏耳朵,然后轻轻的压了压手,一脸不耐烦的道:“你喊什么?我又不聋,听得到。”
说完后,继续道:“你说我出卖天地会?我怎么出卖的?”
无忧道人冷哼一声,
“今日我们刺杀鳌拜,众人都听到了,是你叫来巡城司的人马,围剿我们!”
张宁故作恍然的哦了一声后,继续语气平静的道:“原来今日刺杀鳌拜的是你们啊!”
“你少在这装糊涂了!吴术!就算不是我们!鳌拜这种狗贼,人人得而诛之!你竟然甘为对方走狗!
为其奔走卖命!你简直是汗人的耻辱!你不配做汗人!”
无忧道人看到张宁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简直气疯了!
也不顾自己道门的修养,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张宁本来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方越来越没有礼貌,这让他很难受,
脸色一下就阴沉起来,声音也变得冷漠了起来。
“无忧道长,你可知祸从口出?”
说完就掏出大黑星,对着无忧道人连开三枪,砰砰砰!无忧道人也没想到,对方身上竟然有火器!
毕竟来的时候,他已经搜过身了,那这只火器是从何而来?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宁说开枪就开枪,看到对方抬起火器打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都骤然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可是过了几秒后,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也没有被巨力打中的击退感,在慢慢的睁眼后,发现总舵主,
竟然在自己的身前,挥剑劈开了三颗子弹!
张宁看到没打中对方后,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作罢了,毕竟他也没想杀对方,只是想警告一下对方而已。
而且他知道陈近南会救对方,但是就算知道,他的心理还是震惊了一下。
虽然大黑星这种口径的手枪,根本不可能对顶尖高手造成伤害,但看到对方轻描淡写的,
就劈开了自己的子弹,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自己骤然开枪,根本没有征兆的情况下。
周围的会众看到张宁,对着无忧道人开枪后,也是一下怒了起来,就想上前制住张宁,
而张宁也把枪口偷偷的对准了其中几位,他是来忽悠,呸,是来解释的,又不是来挨揍的...
就当他要杀几个人过过瘾的时候,陈近南开口了。
“都住手!”众人听到总舵主的命令后,虽然脸上都露出愤愤之色,但是脚步也停了下来。
“吴术,鳌拜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甘为其效力?”陈近南语气带有痛惜的问道。
只见张宁神色如常,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才缓缓道:“老师,你曾说过,要推翻这满清,
复我汉人河山,此话是真的吗?”
陈近南被张宁的反问,一下问的脸色铁青,谁不知道他陈近南一生,都在以驱逐鞑虏为己任,
现在这个自己最欣赏,最看好的学生,竟然质问自己!
陈近南只觉得巨大的恼怒感,冲顶而来,如果说对方只是质问的话,他会感到愤怒,
被人不信任的愤怒,但是张宁下一句话,就是激怒了!
“如果是真的,那鳌拜就不能死,最起码不能现在死。”张宁的这句话,算是把巨石投河了,
一下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周遭的会众,立马就喧哗起来,
“果然是鳌拜的走狗!”
“现在还在维护对方!狗贼! ”
“总舵主!杀了他!杀了他!”
“砍了他的狗头!”
“总舵主!让我诛杀此獠!”
张宁被吵的心烦不已,语气也不再平静,而是讥讽道:“你们这帮匹夫!满脑子都是杀杀杀!”
“今日杀鳌拜!明日杀康熙!后天呢?要不要把顺治找出来也杀掉?!”
“一帮蠢货!”
“一点对局势的判断都没有!只会行这种刺杀的小道!要是杀了鳌拜可以反清复明,复我河山,
鳌拜还轮得到你们来杀?”
“还砍我的狗头?你们行吗?在他妈鳌拜府的时候,你们也不行!”
张宁对着众人就是一顿狂喷乱骂,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众人留,甚至有些人因为受不得张宁的狂妄之言,
已经开始准备对其出手了!只是稍有忌惮对方的火器,才没立即做出头鸟。
陈近南是在场里唯一把张宁听进去的人,但是他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眉头紧锁的,在那想着对方提出的问题。
无忧道人经过刚才的惊险一幕,现在也回过神来,看到众人都只是怒目对方,却不反驳,心下一恼,
质问道:“青狗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杀鳌拜,就是为了百姓锄奸!哪怕不能立马复我河山!
也可给青庭一个沉重的打击!”
张宁听到无忧道人的话后,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是,刺杀满清第一勇士,说出去多威风啊!
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后果?!”
“后果?!杀一个狗贼,有什么后果?百姓只会拍手称快!江湖义士亦会为我等壮举,振奋不已!”
无忧道人好像沉浸在了某种精神世界,说出这话的时候,满面红光,亢奋不已!
就连周围的会众,也不在喷张宁了,而是拍手叫好!
“要么说你们是一帮蠢货,只图一时之快,一点格局都没有!”张宁讥笑两声后,不屑的说道。
无忧道人被张宁的冷嘲热讽,搞得眉心狂跳,恨不得一刀剁了对方!
而陈近南看到矛盾越来越激烈后,反而冷静起来,看着张宁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何现在不能杀鳌拜?”
虽然心中痛惜对方的才华,但是如果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的话,那今天就是他清理门户之时。
张宁看着自己的“靠山”发话后,也没继续嘲讽,反而神色一正,
严肃的说道:“现在的鳌拜权倾朝野,是满清的支柱,
现在刺杀他,虽然可以断了青庭的士气,甚至对青庭造成打击,可这对我们反青复明,没有一点好处!”
说到这,张宁顿了一下,继续道:“反而会促使青庭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底下的会众听到张宁的话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见机讽刺道:“那依你之见,鳌拜不止现在不能杀,
以后我们还要保护对方不成?”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陈近南并未跟着笑,他觉得张宁肯定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