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看伙计这模样,心想那办法应该是成了,那自己这些书稿也可以发行了。
伙计一路将杜斯年引到后院。
路上杜斯年可以看到书馆做了改动,有一个拐角置办了大木柜,正是按照杜斯年所说做成。
一边墙上挂着几首诗,他没有细细看就走过,不过看那边几个正对着诗是讨论的书生,想必写得是不错的。
走到后院,孟全德正悠闲地对着池鱼作画,哪有一丝上次来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听到动静,抬头看向这边。
他一看是杜斯年,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
“杜秀才,你总算来了,我可一直等着你的稿子呢!”
说着吩咐伙计看茶,跟杜斯年就坐到一旁。
“杜秀才,你上次提的那个方法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说着孟掌柜招招手,就见一旁的伙计拿来一个荷包递给杜斯年。
“杜秀才,一点小意思,用了你这个方法,几家书馆的话本子简直是开售即空,生意十分火热。”
“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你且收下,只盼着以后杜秀才再有什么好思路,也可分享一二。”
杜斯年想到也许孟掌柜会因着这一波挣一些钱,但没想到连给他都给了足足五十两银子。
他带着谦和的笑意道,
“那边多谢孟掌柜了,还祝孟掌柜以后生意兴隆,常年红火。”
银子该收还要收的,要是为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形象失去五十两银子,那要后悔死的。
孟全德一看杜斯年这么爽快,并未做什么清高模样,也高兴,省的还要来回拉扯。
每次跟那些书生打交道,总是像自己逼他们收钱一般,可给他难受坏了,刚刚他都做好了劝说的准备,这下全让他咽回肚里去了!
杜斯年收了荷包之后,又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书稿递给孟掌柜,
“掌柜的可否看看我这写的如何,是否能在馆里印刷买卖?”
孟全德接过书稿,先是随意翻阅了几页,他原本是想着就算写的不好,也把书稿留下,就当给杜秀才一个面子。
可谁知他看了几页,却停不下来了,文字底蕴深厚,要不是作者就在他面前站着,他是不相信这竟然是一个19岁少年写出来的!
看到最后一页,孟全德还意犹未尽,
“杜秀才,你这书稿现在写了几回了了?”
“一共有五十回,掌柜的手里正是前八回。”
孟全德点点头,“杜秀才,你这写的是真不错,以我看,这本梦游天记一定会大卖!”
“书稿你且先放在我这里,我们这儿与作者论分成,五五分,明账再录,绝对做不了假,每月十五杜秀才可到书馆分成。”
“若是杜秀才可接受,现下我们就可以签字画押。”
杜斯年一早就知道书馆话本的经营方式,此刻自然是同意的,他点了点头,对掌柜的说道,
“可以,麻烦掌柜了。”
“杜秀才不必客气,我们里屋详说。”
两人一起进了里屋,杜斯年用的是笔名四难先生,除非杜斯年自愿,否则书馆不得私自透露其身份,两人协商好,白纸黑字一式两份,各拿好便算成了。
杜斯年在书馆将事办好,和掌柜道了别便找到牛车赶回村子了。
一路上他算着日后和南哥儿成婚,两人所需,各方面都要置办妥当,风风光光的迎娶南哥儿进门。
…………
秋风萧瑟,两日时间不过眨眼之间。
今年的丰收宴格外丰盛,众人都过了个开心日子,喜气洋洋的氛围弥漫在村里。
杜斯年也很开心,过两日就是他和南哥儿定亲的日子了,定了亲,到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南哥儿以后是自己的夫郎了!
杜家村的村民虽然不知道杜斯年将有喜事,心中开心。但是他们能感觉今年的杜秀才那股虽处处得礼温和,可却有莫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消散了。
有村民抬着酒杯上前说道,
“杜秀才,我们都听村长说了,你愿意给咱们村孩子教书,我们这些粗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谢你。”
这人面相老实,皮肤黝黑,举着酒杯的一双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个常年劳苦的人。
他将手里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眼底似乎还蒙上了一层雾气,但扭了扭头,又冲杜斯年憨厚的笑了笑就回到了座位。
其他人看他的样子,也纷纷效仿,朝杜斯年敬起了酒。
毕竟一般做了秀才老爷的,大多没人愿意再去教书了,官府给的补贴就够悠闲度日了,就算真的做夫子,也是去县城里。
除了像马夫子那样,年龄又大,家中又因为常年读书空亏的厉害,才在村子里办学堂,像杜斯年这样年轻的,多是不管这些的。
杜斯年看着周围充满善意的村民,站起身来,温和的举杯说道,
“各位乡邻,村长既然给我这么一个可以在村中学堂做夫子的机会,我就一定会好好教授学业”
“至于束修,村长说全部交给我,那我也就做个决定,以后村里的孩子,每人每年我只收二百文。”
说罢,杜斯年已将酒杯中的酒水喝尽,嘴角微微上扬,扫视过众人,
“只愿以后村中孩子,至少识得大字几个,就算讨个生计也更好讨些。”
杜斯年的话犹如惊石落水,一时间众人喧闹不已。
“一年二百文!比西王村少了一半多!”
“对啊,还是由杜秀才讲课,要是这样,那我把我们家孩子也送过去。”
“我就咬咬牙,让我们家老大也去识几个字,说不定以后农闲的时候还能在县城找到活计呢!”
“是啊是啊。”
“杜秀才真是好人啊,就想着咱们孩子了,一年才收二百文。”
“咱们跟杜秀才在一个村,真是有运气!”
“就是!这往后要是让别的村知道咱们杜秀才教书,只收二百文,得羡慕死咱们!”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此刻全然将杜斯年奉若神坛,好些个姑娘哥儿也倾心不已,以前杜秀才是在守孝期,现在也是说亲的年纪了……
不管众人怎么想,这是杜斯年一开始就想好的,他发现银钱总是轻易地流向不缺银钱的人,劳苦一生的人却总是过得更苦。
每年每人二百文,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尽可能的改变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