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初至,十一月份的气候悄然无声地清冷起来。
几日时间无知无觉中就度过了,杜文年也在祠堂被施以了酷刑,听说一条腿和写字的右手都废了。
这次各个族老都在场,没有一点手软,只这一次,就将村里许多平日爱混胡闹和偷鸡摸狗的吓得安生不少。
这些杜斯年一概不知道,都是后来去看热闹的村民告诉他的,他没去看杜文年究竟被怎么处罚。
婚期在即,他忙着结婚前紧锣密鼓的准备,无心关心他怎么样,他们从此两清了。
杜斯年最后一次听到杜文年的消息就是他养了养伤,就被村长赶出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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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当日
虽然迎亲是在黄昏时间,但汉子家一般上午就要把一切准备好,以免到了时辰,不能及时准备好席面。
故而杜斯年一大早就起来招呼提前请的帮忙的婶子夫郎们,各种席面的食材都备的很足,不过因为席面很多,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
他还请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帮忙,虽然王翠娟也很早就来了杜斯年家主事,但整个上午众人还是很忙碌。
杜斯年看得清楚,他想了想,在中午帮工的人吃饭的时候,和众人道,
“各位婶子夫郎,今日你们为我和南哥儿亲事尽力,干的活不轻松,我作为小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激。”
年轻汉子站在桌前,额前细碎的头发有些遮住眉毛,表情真诚,明明是秀才老爷,却对他们这些普通村民很恭敬。
一个中年哥儿面上带着爽朗的笑,率先开了口,
“杜秀才,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我们几个是领了工钱来给你干活的,怎么还能让你跟我们这样客气啊。”
桌上正喝着大锅饭的小伙子也跟着道 ,
“就是啊杜秀才,你一天可是给我们三十文呢!我就是到地主老爷家干一天也没这么多的!”
其他人也是叫杜斯年不必这么客气,他们虽然比杜斯年年长,可是杜斯年才是主家,他们收的工钱在三乡五里都是数得上的。
要不是和杜秀才是一个村的,这样好的活计他们想找也不好找。
“我们领了银子就是来干活的,要是啥也不干,我们拿着银子心里还虚嘞!”
一个憨气的汉子迎着杜斯年的目光道。
“我娘说了,既然领了人家的工钱,就要好好干,要不就不是踏实的好汉子啦!”
说话的汉子杜斯年有些印象,他长的高高壮壮,站着立在院子里跟道墙一样,看着很不好惹。
可只要多和他说几句话就知道他的不对劲,汉子憨憨傻傻,幼时发热烧坏了脑袋,心智一直同八岁稚儿般。
不过上天收走了他的才智,却给了他一副极其健壮的身体,平时只是靠给人干活就能养活自己。
此刻他说的话直来直去,可并不叫人反感,来干活的村民都相熟,并不会干些自己少做叫别人多做的事。
所以听到这汉子的话,心里不发虚,还跟着逗起傻汉子起来。
“容嫂子说的对着呢,我们石头最听容嫂子的话了对不?”
“对!”
汉子肯定的回答,还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杜斯年看着眼前的画面,唇角轻扬。
“那晚辈就多谢各位帮忙了。”
“我买的猪肉多了些,席面上大概是吃不完的,晚间各位走的时候还请分些去吧。”
一般给喜事帮忙的,主家晚上都会让帮忙的把剩菜之类的分走,不过肉多是留到自己家的,没处理过的生猪肉就更不可能让人拿走了。
杜斯年要把猪肉让他们分走,他们自然是高兴不已的,下午干活的时候更加卖力,不过这都是后话。
临近的,黄昏将至时,杜斯年牵着新买的被装饰喜庆的牛车去接夫郎。
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小伙子帮忙拿着聘礼,喜婆喜公在前敲锣打鼓。
热闹一路,一路都是人,杜斯年广邀两村亲友村民吃席,还备了鸡鸭鱼肉许多的事都传遍两个村子。
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看杜斯年迎亲,喜婆喜公说着吉祥话,汉子们提着的聘礼体面充足,杜斯年还是带着牛车来的。
路上村民讨论不休,年轻哥儿女子大多羡慕嫉妒程南好运,上了年纪的也觉得什么时候自家孩子也可以有这么一门好亲事。
不过讨论更多的还是杜斯年本身,少年成名的秀才郎君,今日一见,又貌若潘安。
男子的脸部线条完美,温润中不乏沉稳,淡雅温和的笑意浮在脸上,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迎娶夫郎的喜悦。
一身红色喜服更是衬得人如美玉,款款而行的步伐向前,似乎身旁一切的喧闹都进不到他的心。
另一边程南紧张的坐在房间里,整的屋子都被装扮的喜庆温馨,一向坚毅的哥儿此刻被妆娘上了淡淡的妆容。
眉间一抹红色在普通哥儿身上叫人看起来更加温柔,可如今在这凛然正气的哥儿额上,竟是平添一分妖异。
他的手指和头发都被修剪得一丝不苟,鼻梁挺拔,双唇紧抿,透露出执拗之色来。
程南在梳妆镜前坐的端正,眉目中透着稳如泰山般的镇定之色。
不过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真实的状态,看似沉静的模样,实则是过度紧张的原因,叫他僵硬着身躯不得动弹。
直到门外喜婆喊着吉祥话推门进来,他才终于直愣愣站起身来,
“是他来了吗?”
程父本在外面招待客人,等到杜斯年来迎亲他才匆忙赶到程南屋里,正听到程南的疑问。
“是!”
程父和喜婆异口同声,说完他赶紧上前给程南盖好盖头,喜婆也手脚利索的帮着程南往外走。
“南哥儿,杜秀才来迎娶你啦!”
程家不大,出了程南屋子,就见杜斯年一众人在院子里等着。
杜斯年看见程南出来,迫不及待大迈几步走上前。
他伸出手到程南面前,
“南哥儿,我来迎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