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杜家村又有了新鲜事,村里的学堂来了位新夫子,听说还是个年轻汉子,高童生第一天来授课时,不少人都去看了热闹。
听说这位高童生是从高家庄来的,隔了个村子,和汶水村挨着,也不算太远,但是每日从高家庄走到他们村还是有些耗时间。
学堂中专为夫子隔出的一间休息的屋子里,村长正带着高童生,跟杜斯年介绍着。
“斯年啊,这位就是我从高家庄请来的夫子,名叫高辰,今年才二十一岁,你们也差不多算是同龄人,可以好好聊聊。”
“高辰我听人家村村长说了,是好后生,以后能在咱们村教孩子们读书,也是很好的事。”
村长将高辰率先介绍给杜斯年,随后又对着高辰道,
“高童生,这是我们村的杜斯年杜秀才,这段时间你就和斯年一起授课,等过段时间杜秀才要去准备秋闱了,就由你一人独立教书。”
高辰听完,看向杜斯年,他从刚刚就一直观察着这位杜秀才,十六岁考中秀才功名,纵才学之名,且现在看相貌也是仪表堂堂,丝毫没有高才的傲气。
有机会和这样的人共事,相处一段时间,他是很愿意的,或许还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些什么。
他对着杜斯年低头作揖,很是恭敬有礼道,
“杜秀才好,我是高辰,往后要与杜秀才共做夫子,还请多加指导。”
高辰态度端正,谦虚谨慎,对杜斯年很尊敬,但不见一丝巴结,全是读书人的欣赏。
杜斯年能看的出来对方的敬意,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是很舒适的,至少高辰带给杜斯年的第一眼印象很好。
“高童生好,以后能和高童生一起给孩子们上课,想必孩子们上课的效率也会大大提升,我现在上课方式单一,高童生加入,肯定也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杜斯年也朝对方作了一个揖,表示尊重,让他刚到学堂略有无措的心情平复。
村长看两人相处融洽,笑得欣慰,让杜斯年一会儿上课就把高辰带上,先体会一下学堂的氛围和上课方式。
杜斯年带着高辰进了学堂里,第一件事就是和学生介绍高辰,话里还夹着几句赞赏,好让学生也更愿意接受新夫子,不让高辰为难。
高辰自然能感受到杜斯年的好意,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课堂上高辰发现学堂里的学生竟然都是用沙盘练字写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学堂的用意。
用这样的方法为学生们省下银子,他不知道这想法是谁提出的,但是对像他一样的贫寒人家出来的学生,会因此减少许多压力。
原本他愿意跨越一个村到杜家村来授课,就有听说杜家村的学堂,束修收的少的原因,他也想让家境没那么好的孩子也多些读书的机会。
现在亲自来了这里,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来到这里教书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直到学堂下课,杜家村村民也终于趁此见到了这位年轻的高童生的真面目。
高童生个子不高不矮,算是中等,面貌也只能说是端正,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可是周身气质很正。
杜家村村民不懂什么叫君子傲骨,只觉得高辰站在杜秀才旁边也不会让人觉得畏缩,依旧板正,看着是很好的夫子。
此后时间变长,高辰在杜家村的学堂里做了一年又一年的夫子,教了一个又一个学生,几十年如一日地负责有耐心。
学堂里的事情事必躬亲,对每个孩子都关心照顾,确实印证了杜家村村民们第一眼看到他时内心的想法。
当日围观的村民中有不少是家中有合适哥儿女儿到待嫁年龄,看高辰样貌如何的。
其中就有静哥儿的母亲张大花,自从静哥儿出事之后,张大花就常常担心自己家哥儿被人惦记。
静哥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她也想在杜家村或是周边近处为静哥儿找一位好郎君。
只是她在家中一与静哥儿提出此事,哥儿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不愿与她看中合适的汉子见面,让张大花十分发愁。
她也曾在家旁敲侧问静哥儿是不是有相中的汉子了,告诉她这个老母亲,她也可以为他去打听打听,但是哥儿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论张大花怎么问,都说没有。
过年时亲戚走动,帮忙相看的人最多,但是一整个年节下来,静哥儿净是躲着人了,一个汉子也没看过。
等到年后有了合适的,不仅家里地产丰富,在县城有间铺子,还主动让人上门来找静哥儿,说就是相中了静哥儿。
她还提前偷偷到那汉子家附近,去看了看汉子外貌,是很周正的模样,个子也不小,张大花满意得不得了,这样的条件静哥儿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啊!
她兴高采烈的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家的哥儿,谁知眉飞色舞讲了半天,最后就换来了哥儿的一个‘哦’。
歹说好说也不愿意跟人见面,也不出门,就在家里收拾收拾家,做做绣活,一直拖到现在,张大花急得嘴上都起了一个大燎泡。
今天出门前她还想借程南嫁给杜斯年的事情,劝劝静哥儿,这南哥儿嫁给杜秀才之后过得多好啊,何必躲着呢。
却不知怎么的,她说完之后,静哥儿更安静了,一个回了屋,连她都不理。
都怪那个恨人的畜牲,若不是他欺负静哥儿,静哥儿也不会变得这么沉闷,从前她的哥儿虽是腼腆的小哥儿性子,却不像现在这样封闭自己。
她暗骂杜文年害人,在门外对着静哥儿道,
“静哥儿,厨房里还有只卤鸡腿,是下午娘专门买给你的,不给你两个哥哥吃,你一会儿拿到屋里吃了啊!”
说完顿了顿,又降低了声音安抚道,
“静哥儿,我知道都是杜文年那个混账做了错事,害的你心里也不好,但是人总要往前走,不能被这种畜牲毁了往后。”
说罢叹了口气,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