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荣看着他们的背影,片刻道,
“你们都听到了!”
“静哥儿的事,纯属是胡诌,以后在村里,要是再让我听说有人拿这个说事,我绝对不轻饶了他!”
“都回去吧,别在这守着了!”
人群散去,杜之荣看向安静下来的杜大通道,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李英她再荒唐,毕竟是你娘子,最不该对她动手的就是你!”
“就这样,她还不叫我关你祠堂,回去好好待她吧。”
说完就挥挥手让他回家去。
转身看到张大花和静哥儿,胸膛凝着的那口气也不敢呼出,给了二人一个交代,
“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李英家捉只鸡给你们送去,给静哥儿补补。”
“她要是再来找事,你们只管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
张大花也没拒绝,对杜之荣道了谢,也拉着静哥儿往家里走。
回家的路没什么人,走在路上还能听到鞋底与土地摩擦的声音。
静哥儿抿了抿唇,还是道,
“娘,若是遇人不淑,该怎么办呢?”
张大花听到自家儿子的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是与李英向来不对付,李英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善人,今日她本打算让李英激怒村长,让村长惩治她。
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想让李英得到惩罚,却不愿看到这样的惩罚。
李英和杜大通的事别人不知道,她作为她的死对头是很清楚的。
李英年轻时嫁给杜大通,本来新婚燕尔,很是滋润过一段时间。
她和静哥儿父亲在杜家村成亲时,正是李英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人有攀比心,她们年龄相仿,又都是新妇,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李英对比的人选。
一开始李英是很高傲的,认为杜大通起码是本村人,有几分家底。
可时间一久,杜大通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都显现出来了,杜大通两手一甩,什么都不管,将李英折磨的不轻。
她却因为与夫君一心家里愈发红火,李英就开始找她的事,一开始李英只是高傲嘴毒,后来却变得极端。
本来就这样也还好,可偏偏她怀了两次孩子,都是哥儿,第二次还血崩,当时杜大通家的血腥气周围几家都能闻到。
杜大通却躲出去几天躲清闲,回来知道是哥儿后,又要李英再生。
对比张大花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哥儿,丈夫疼爱,李英的心里更加不平衡,此后在村里干什么都要和张大花对着干。
甚至在张大花刚刚丧夫的时候跑去嘲讽,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舒服点。
不过张大花也不是好惹的,李英家第二天门上就被人泼了一盆的猪血……
不知道是不是恶有恶报,李英后来生第四个的时候又血崩,人昏死过去,家里都备好棺材准备等她咽气了,可她硬生生挺着一口气醒了过来。
这些年她和李英争吵,都是李英找事,或是她找找李英的事。
今日,杜大通的举动,说的话,却是没理的,李英最对的起的人就是杜大通,或者说她半辈子遭的罪都因为他。
她自问这么多年,静哥儿有什么疑惑,她都能为自己的哥儿解惑,可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似乎只能叫女子和哥儿去赌,赌一把,赢了就是幸福安定的一生,输了,便是颠沛流离。
哪一个哥儿和女子,愿意拿自己的一生去赌呢,可他们没得选,只能被迫接受。
“静哥儿,你不会的,娘亲护着你呢,要是遇不到好人家,咱们静哥儿就一直陪着娘亲,你还有两个哥哥呢!”
静哥儿点点头,
“嗯,我有娘亲和哥哥们!”
………………………………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让自己的大儿子杜金丰去杜大通家。
家里外门大开,院子里是昨天和李英一起的哥儿。
他是李英家的二哥儿,名叫杜二容,与李英长得最像,最得她的喜欢。
现在李英的大哥儿已经出嫁,三哥儿和老幺又太小,家里一般都是他和李英早起做饭收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李英一直没起,杜二容以为李英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也就没去喊她,自己一个人在小棚里做饭。
“二容!你父亲还没起吗?”
杜金丰走到院子里就不再往前了,他虽比杜二容大上十来岁,可毕竟有别,他还是叫杜二容叫杜大通出来。
杜二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心里不情愿拱手将鸡送人,也只能去喊自家父亲给杜金丰捉鸡来。
他走到杜大通和李英的屋门前,拍了拍门道,
“娘亲父亲!金丰哥来啦!”
他嗓门大,喊完就听到屋里已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杜大通正在穿衣服。
他听到动静,就打算转身继续去做饭,可是蓦的,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
“死人啦!死人啦!啊啊啊啊——”
杜二容反应过来,赶紧推门而入。
杜金丰听到声音眉心一跳,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屋内杜大通只着里衣,下身湿透,惊恐地躲到墙角,不敢看向房梁上挂着的尸体。
杜二容面色苍白,手脚发抖的上前抱住李英垂着的双腿,哭喊道,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都是因为我,娘亲啊啊啊啊——”
杜金丰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最后还是转身出去找杜之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