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多留,杜斯年和程南时隔两月有余,终于重新返程,回江平县。
待回到江平县,正是天暖的时候,再有一季,秋闱就要开场。
程南是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夫君再因为旁的事耽误,将人按在家里,不准乱跑。
程记钱庄也愈发成熟,有了自己的运转模式,吴掌柜甚至和程南商量,等到越城的程记石斋稳定下来,让程记的钱庄再去越城探探路。
程南惊讶于吴掌柜的急切,也明白他的自信,正是源于程记一路来的顺利。
他答应了吴掌柜,等到程记的银两有足够的余处,便让他再到越城开一家钱庄。
不过在杜斯年应试秋闱之前,他不欲再有什么大动作,以防出了差错,影响其心情,耽搁了考试。
许久未见,程南安排好一切后,就亲自去学堂接了程简回家。
学堂大门口,有许多等着接学子的学子父母,或是等待的家仆。
程南还遇到了不少熟人,都是在程记存银的顾客,寒暄客套间,学子们就陆陆续续从学堂中出来了。
程简在其中,也是显眼的一个,小小年纪,却给人一种稳重从容的感觉,宛如一棵青松,气质挺拔。
他手握书卷,背着布包,正不急不缓地下着台阶,蓦然看向这边,愣了一下,突然加快脚步,朝程南跑过来。
也就是在此刻,才显露出一个孩子活泼的天性来。
程简本以为今日依旧是家中仆从来接他,谁曾想看向往常仆从等待的地方时,却见到分别许久的人。
他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似雏鸟归巢般,奔向程南。
“爹爹!你回来啦!”
语气中难掩激动,即使再早成,程简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流离失所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爹爹父亲,却没亲近几日就分别,任他再告诉自己要独立懂事,现下见到程南,也控制不住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昨日吴伯伯说你和父亲快回来了,我还想着过两日就能见到爹爹父亲了,没想到……”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程南看着两个月来变得愈发白白净净的小汉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发揪道,
“我知道简儿想爹爹了,以后爹爹再也不走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离开时日长了,也要带着简儿一起,好不好?”
程简重重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嗯”
“我要跟着爹爹父亲一起!”
两人多日未见,程简憋了一肚子的话同程南说,二人干脆走着回家,一路上边逛边聊,说尽了彼此这段时日的经历。
一路下来,父子情意更深。
快到家时,程简想到了前阵子从夫子那里听到的话,对着自己爹爹问道,
“爹爹,我前些时日听夫子说秋日里有举子试,有意考举人的秀才皆可报考,父亲可是要去参加?”
程南眉眼弯起,笑道,
“对啊,简儿到时候要不要去府城,陪你父亲一起考试?”
程简停下脚步,认真看向自己爹爹,问道,
“可以吗爹爹?”
“简儿想要和父亲一起去府城,我不会耽误读书的,我会提前找夫子留好课业。”
程南看他这么期盼与他们一起,高大的哥儿心中也柔软了一刻,他捏着程简一脸严肃的小脸,开口说道,
“当然可以啦,到时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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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天色愈加热了起来。
如今七月初,程南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家夫君应试所需。
八月初九就要开始考试,共考九日,他唯恐准备的东西已经不够齐全,担心有什么备好。
杜斯年依旧整日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还有一月就要考试的紧张感,反倒是程南早早就开始心慌焦虑。
杜斯年对于自家夫郎的状态最是了解,但他只能不断安慰疏导着自家夫郎。
他愧疚在心里,夫郎胆大心细,却因为他的事,几日都不见笑颜。
他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恰杜玉丰登门拜访,给他递上喜帖。
“玉丰,这吴小竹与吴掌柜?”
杜玉丰点了点头,说明了自己的未来夫郎正是吴忠林的侄子。
杜斯年惊讶于缘分奇妙,杜文年要娶的夫郎竟是吴掌柜的亲侄子,他慨叹道,
“真是缘分。”
“那往后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啦!”
杜玉丰听他这话,却道,
“斯年哥,说来我们俩的缘分,还是因为你呢。”
杜斯年略有不解,他连吴掌柜侄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给二人制造缘分。
杜玉丰见杜斯年不明所以,遂把当初帮他上门请吴忠林做掌柜,见到了吴小竹,倾心于他,后来又遇见,愈发对其爱慕的事讲给了杜斯年听。
“斯年哥,那时候我想见他,晚上睡觉都梦到他的笑脸!”
杜玉丰一副少年情动的模样,绘声绘色讲着他当时心中的波澜起伏。
“后来,说来非君子所为……”
他不好意思,却又继续道,
“我们并非一个村子,我平日又多是在家中读书,并没什么到邻村去的缘由,所以就没什么再见到他的机会。”
“我按捺不住,为有可能见到他,就到邻村一点也不相熟的童生家中一起讨论学习。”
“后来还真让我遇到他了,我发现他午后没事时,常在村口与人八卦,所以我就时常用自己攒下的私房买些好吃的给他,娘亲知道后,隔两日就多煮一个鸡蛋,让我带给竹哥儿。”
“竹哥儿一开始不要我的东西,我跟他久了,他就要了,后面还把他自己蒸的馒头带给我,特别好吃!”
杜斯年在一旁听杜玉丰说了半天,最后都说到馒头了,他适时打断了对方,不然按这个节奏,大概要说到明日,他才能听完他们的感情史。
“没想到玉丰平日在我这看着端方,追哥儿的时候到是果敢的很。”
杜玉丰面对杜斯年的调侃,笑了笑说道,
“让斯年哥见笑了,不过只要能和竹哥儿在一起,怎样都是可以的,我只要想到竹哥儿收我给他的糖包时,泛红的脸颊,我就开心极了,幸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