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这次酿的酒和以往的大不一样。”
廿无尘只有点醉,她晃了晃脑袋,轻拍脸提神。
见她这样,听空阶眼中完全没有刚才的平静,此时,他满眼阴鸷凑近她,嘴角挂上笑意:“厉小雨,如果有一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人是我。”
“你就杀了我吧。”
廿无尘懵圈片刻,呆愣挠了挠头,又思索一遍他方才的话语,最后得出结论:“你脑子坏掉啦?”
本一脸严肃的听空阶一顿,而后噗嗤笑了出来:“被你传染的。”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是自己脑子不正常,还说我。”
廿无尘打了个哈,吸了吸鼻子后起身:“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睡觉啦,好困。”
“嗯。”
听空阶注视着她的酒瓶,又摩挲着自己的酒瓶:“真笨,发现不一样,还这么轻易的就喝了。”
口中虽是嫌弃,可眸中满是笑意。
可惜,我不值得你相信。
还没睡多久,方多病就说人醒了,可以问话了。
楚松木此时有些好转,他颤颤巍巍说道:“昨晚,正好轮到我守夜,当时也不过戌时,周围也是朦胧一片。”
“也就眨眼功夫,边上的人都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也一样,于是就偷懒跑了趟茅房。”
“只是我没想到,上完茅房,路上碰上一个红衣服的女鬼。”
楚松木瑟缩一团,他将身上的被褥盖住全身,抖个不停。
果然,无论在哪里,被子都是抵御阿飘的圣物。
方多病一直观察他的行为表现。
看样子不是在说谎,可我听李莲花说在一个人的口腔发现苦艾草,难道是因为那个出现幻觉:“你有没有看清那鬼长什么样?”
“我没敢看太清,只记得她满头的白发,面容,面容有些眼熟。”
廿无尘也询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慌不择路跑到了柴房,然后就听到好多人的厮杀声。”
说到激动处,楚松木泪如雨下:“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红衣女鬼杀了他们,连我也险些遭了她的毒手。”
廿无尘凑近他手扇着闻了闻,忽感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方多病赶忙扶住她:“怎么样了?是他身上有什么吗?”
其他人也面露担忧,廿无尘轻捶了捶脑袋,这才清醒一些:“他身上,好像有什么花的花粉,我刚闻到了些。”
李莲花上前闻完并未有何异常,可能是因为碧茶在身,他看向楚松木问道:“你可知晓府上栽种了哪些花?”
楚松木摇了摇头:“我不赏花,也不识花。”
廿无尘坐在一旁,稍微缓过了神,方多病想到他方才的话,这才问道:“你说那女鬼面容熟悉,像谁?”
听他这么一说,楚松木细细回想,而后掀起眼帘道:“像,员外夫人,谭空沁。”
“看来,还得回员外府一趟了。”
李莲花继而望向廿无尘,刚想让她留在此处,廿无尘起身离去:“走吧。”
员外府内,几人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楚松木口中的红衣女人:“要么是他撒了谎,要么就是谭空沁没死,侥幸逃离此处躲过一劫。”
苏小慵睨了方多病一眼,撇嘴道:“为什么不会是她?”
方多病轻哼一声,嫌弃的上下打量她。
“你你你,你不说就不说,什么眼神啊!”
苏小慵不甘示弱的瞪大眼睛,走到廿无尘边上告状:“方姑娘,你看方多病他的眼神,真讨厌。”
廿无尘嗤笑附和道:“我也觉得。”
“厉小雨!”
方多病不爽的瞪眼,这才气恼解释:“她如果已经下了致幻的东西,就没必要再扮鬼吓人,而是找个可以代替她的无面尸首,脱掉自己的嫌疑。”
“因为她也没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那些人误伤。”
“而她的白发,有两种解释,一,买用假发,她没打算以此吓人,所以第一种可以排除。”
“二,她得了什么病,导致满头白发,平时没有人发现,那说明她染了发色,昨夜不知是何原因发色褪了回去,于是她着急染回,却被楚松木无意瞧见。”
廿无尘心中暗自思虑,口中呢喃道:“难道她是他的……还是她恰巧也得了。”
“什么?”
思虑中断,廿无尘抬头看向李莲花,摇了摇头:“先看看楚松木身上的花粉在何处沾上的吧。”
刚说完,笛飞声用内力喊出声:“在这。”
几人赶去后,发现花圃中的紫色花,它的花苞合拢,花径有些尖刺,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廿无尘提前点上穴位闭吸,这才敢走近。
笛飞声拔起一根,闻了闻:“这花貌似只在戌时开,其他时候都拢合着。”
“却未有致幻或是其他的作用,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东西,才和此花有刚才那等反应。”
吃了什么?
廿无尘垂眸片刻,便知晓是何,她手指微微收拢又松开,抬眼道:“我今日,去了一家酒铺买酒喝,昨天的桌上也有药酒,应该是那个没错了。”
李莲花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隐瞒什么,却也只是点点头:“先去那处酒铺瞧瞧吧。”
“好。”
酒铺内,廿无尘趁着他们查账本时,说要去茅房。
其余几人没在意,李莲花抿唇走过来,盯着她的眸:“早去早回。”
法不容情,这件事,他怎么也逃不开,心软,只会害了他。
廿无尘深深看他一眼,点头说道:“知道了。”
来到听空阶那处,他正在书房饮茶,廿无尘进来后,他轻勾唇角,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座位:“我们也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吧?”
廿无尘坐下后,他倒了杯茶:“厉小雨,你还是心软了。”
廿无尘磨搓着杯沿,垂眸道:“我问过楚松木,他说,前几日有人和他家员外做了一笔大的买卖。”
“那人亏了大本,而任员外这两天本就苦恼于上一笔交易的亏损问题,这次交易无疑是暗室逢灯。”
“于是他在府上开了场宴席,全府共庆这位贵人的相助。”
“我本来在想,那些人都和我没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听空阶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致的欣赏她现在这副模样,只为他一人苦恼的模样。
“现在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没有感触的事我都样样不沾。”
“那谭空沁心狠抛下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恨,甚至是杀了她。”
“这么说,你承认心里有我了?”
听空阶突然的一句话,逼得廿无尘不得不直说重点:“现在,都不重要了。”
“李莲花说,我若是包庇、纵容你,日后,你依旧会心安理得的做出这样的事,甚至更多,更深。”
听空阶抬起撑着的头,伸手虚掐着廿无尘的脖颈,将她拉扯过来,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脸:“不重要?包容?”
“是。”
廿无尘眼神坚定,缓缓说出那几个字:“去自首吧,我会尽量保你。”
保你不伤毫发。
听空阶努力维持的笑终是冷了下去,口中不停说着那几个字,最后还是没忍住含泪问:“若此时陷入僵局的人是李莲花,你也会让他去那冰冷的牢狱?”
“他不会这么做。”
泪,瞬间夺眶而出,听空阶一遍遍点着头:“是了。”
“在你眼里,我终是不如他。”
“可是,厉小雨,你真就如此心硬?要将我送进那处。”
“你明知道,我孤独久了,再去那样的地方,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廿无尘的手紧紧握拳,她偏头不愿看听空阶的眸:“对不起。”
下一刻,听空阶制住她的脖颈,不让她看别处,而后重重吻了上去。
廿无尘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他扼住,内力也消失了,他的吻急切又带着愤恨,不停啃咬着她的唇。
她想起今天听空阶给她喝的酒,还有此时他洒在自己身上的花粉,意识越来越昏沉,急忙想用灵力,灵力却迟迟施展不出。
这里有东西压制了我的灵力。
是什么?
难道,这个世界有专门用作抵制穿越者的物件?
之前李相夷受伤,是不是也和此物有关联?
就连系统也察觉不到那处的存在。
还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没了意识。
听空阶死死拥住怀中的人,眼神好似要将她一口一口撕碎。
厉小雨,你本不该心软。
怪只怪你信了我。
还靠近我这么个人人憎恶的怪物。
这次,是你不知死活的亲身踏入我为你制下的深渊。
那处,你永远也逃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