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车鸣声响起,脑海浮现过往的一切,却在睁眼时,瞧见自己的车前碰倒个人。
听空阶下意识看向红绿灯,确认自己是绿灯后,他即刻打开车门,面色涌上愤怒:“闯红灯还在我面前碰瓷,你想……”
看见车前那人仰头,眼角微微泛红,手也一直紧抱自己的小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耽误你的时间,我现在就走。”
廿无尘刚要起身,腿部一阵剧痛袭来:“嘶——”
我靠,他不会以为我是碰瓷的吧?
冤枉啊!
尽管如此,她仍强忍着起身,刚要前进,腿疼得根本走不动路,身子也就往前栽下去。
听空阶急忙飞奔上去扶住,难以置信的注视那双他曾见过无数次的眸子:“是你。”
廿无尘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认识自己,只垂头看向小腿:“被撞前,我好像下意识放腿,侧身撞过来,腿好像,骨折了。”
她眼眸满是歉意,不自觉压下声音:“对不起呀,给你添麻烦了。”
完了,腿瘸了,还碰瓷儿了。
“没事,我先扶你到那坐下看看。”
反应过来的听空阶欣喜若狂,他拼命压制,朝中央等候区抬了抬下巴,看了眼自己车后响起的鸣笛,一把抱起了廿无尘:“后面人在催。”
廿无尘先是瞪大眼,而后乖巧点头:“哦,谢谢啊。”
在怀中的廿无尘偷偷瞄他,不住感叹:给帅哥的第一印象是乱闯红灯,这玩个球啊!
“老妹儿,左转车道绿灯,你直行车道咋也上油门儿尼?”
附近交警闻讯赶来,调取监控回放摆给廿无尘看。
廿无尘头险些埋到地里:“我眼神儿不太好。”
“噗。”
廿无尘昂首望去,听空阶早已敛下笑容,无辜眨眼:“怎么了。”
廿无尘疑惑摇头。
“老妹儿你这腿伤得叫救护车了,估计还得住院,就挺闹腾。”
“电瓶车儿也先给你扣下了,到时候签罚单再拉回去。”
“哦。”
那人又温声提醒:“下次可憋再闯红灯儿了,肿成这样,看着就疼。”
廿无尘乖巧点头:“晓得了,谢谢哥啊!”
听空阶忍无可忍,背过身掩唇轻笑。
这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哪学的?
“老弟儿,你车停好了吧?”
听见身后人唤他,听空阶转身指向路旁的汽车:“嗯。”
“你应该有事要忙吧?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你忙完我再赔偿耽误你的损失可以吗?”
廿无尘倏然开口,举起手机,将二维码亮给他。
听空阶借机扫码加上好友,才回道:“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你受伤我也有部分责任。”
这人也太好了吧!
明明是出门踩到狗屎,硬生生变成双方有责。
又帅人又好。
仙品无疑了。
不过,这种仙品都是别人家的。
(n︵n)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护人员拿下担架就架起廿无尘推了进去。
医院。
廿无尘刚正骨打完石膏,又去拍ct,回到大厅无意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我刚刚还在想去哪找你。”
这人我怎么好像见过一样?
廿无尘躺在转运床上,侧头看去:“我们有微信的呀。”
听空阶尬笑道:“也是。”
“你真的不忙吗?这件事是我全责,不用麻烦你跑一趟的。”
“真的没事,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良心过不去,你让我跟着好了。”
既然受害者都没有建议,那罪魁祸首当然也没话讲:“啊?好,谢谢啊。”
“你其实不用和我那么客气。”
到了病房后,听空阶按停要将廿无尘挪到病床的护士,自己则抱她上去。
趁廿无尘愣神间,他笑容和熙:“我叫听空阶,是喜欢你的人。”
啊?
啊?!?
“我们,认识?”
“你可能不记得我,可我记得你。”
就离谱。
断条腿的代价是得到一枚帅哥。
(?? ? ???)
震惊之余,廿无尘好奇问道:“啥时候认识的?”
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帅哥追求者?
男大十八变?
不过Z国这么大,碰上也太有缘分了吧?
“很久前,只是,你忘记了。”
听空阶拿被褥盖上她的肚子,躬身垂眸直盯那双眸子:“不过,这么久过去,都忘记你叫什么了。”
放在被褥的手下意识轻蜷,廿无尘侧过视线,眼神闪躲,声音怯怯:“廿无尘,乱噏廿四的廿。”
“好,现在记住了。”
观察到她的反应,听空阶浅笑正身:“就不用请护工了,有我一个就够了。”
“啊?”
廿无尘手拉起被褥盖住半张脸,扭捏着拒绝:“不用麻烦你了,我请护工就好。”
“不麻烦,我好不容易才碰上你,你又要赶我走吗?”
他语气委屈,廿无尘侧头再看他时,他已红了眼眶。
美男计?!!
好吧,我就吃这套。
不过,我有赶过人?
怎么完全没印象?
“你真的确定?我现在行动不方便,可是什么都需要帮忙。”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都”字,希望听空阶能慎重考虑。
毕竟说实话。
没人不喜欢占便宜。
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喜欢你的帅哥。
根本没法拒绝。
“确定,肯定。”
“那……”
“那我现在就去申请陪护,再回家拿东西,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给我发微信。”
听空阶说完便大步离开,像是怕廿无尘反悔。
本准备再劝的廿无尘默默收回,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就很莫名其妙。
我居然让一个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人给自己陪护。
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
听空阶?
她下意识瑟缩,心里莫名排斥,然后又是一股奇异的情感,总之就是难以言喻。
难不成真的认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住院期间,听空阶频频示好,他观察细致入微,温柔体贴。
廿无尘了解到他身世不凡,自己与他也没有半点联系,至于他为什么说自己忘记他,他只对此含糊其辞。
出院后,是听空阶送她回去,还说他也住在这。
富哥都是这么交朋友的?
我身世长相平平,他看上我哪了?
廿无尘将住院花费,耗费的精力时间,以及修车费用一并交还给他。
听空阶爽快收下。
本以为今后再无瓜葛。
可直至那天。
“我说了很多遍,你们要是嫌弃它们两个就不要过来,我天天给它们洗漱清理,哪里脏了?”
“最起码它们不会扫我的兴,不会无缘无故骂我,不会啰嗦八道。”
“送走?我拿我的钱养我的宠物你们都要管?从小到大你们管的还不够多?还要管什么?”
“又拿结婚说事!结完婚去给别人做保姆?老子他妈一个人逍遥快活都能挨着你们事?变成黄脸婆没了工作,离婚了直接跳楼摔死是吗?”
“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就好受了?我就算是养了几天的狗它都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死。”
“不想来就滚!爱死哪烦死哪烦,别死我面前bb。”
廿无尘坐在天台,挂断电话重重扣下手机,泪花在眼眶打转。
她从兜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点燃。
廿无尘轻吐出一口烟圈,刹那间烟雾缭绕,她扣下烟灰,掐灭火星,扔进天台的废旧奶粉罐里。
又赏了半个小时的景后,站上了高台。
老话常说:成年人的崩溃并非一时,是由逐个积累,最后避无可避。
“要知道坠楼死亡前,有十几分钟都是特别难熬的。”
廿无尘眼神空洞,侧头望去。
听空阶小步上前,目光柔和:“刚刚偷听见你的私事,对不起了。”
“都不重要了,你要是看到我摔死,估计要被吓得做噩梦。”
廿无尘正过头,泪水滑落:“还是离这里远一点吧。”
他并未停步,直到再前进不得,才悠悠启唇:“为了他们,倒不至于以死泄愤。”
“与其强逼自己,还不如换个活法。”
廿无尘垂眸讥笑起来:“活的一地稀烂,再怎么换也没用。”
“你别管了,离开这里吧。”
“我认识的你,刚毅善良,也不会被这些打倒。”
“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是恨他们不爱你而已。”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心涌上恼怒,莫名想要倾诉:“谁稀罕他们的好。”
“我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干嘛要他们扰乱我的生活?”
还能发火,看来有救。
“嗯,不稀罕他们。”
“既然他们不喜欢你,那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听空阶伸出手,眼神中期许与爱慕交汇,微微昂首,眉峰轻扬:“也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廿无尘并未回首:“我整理了你跟我的时间线,我们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没有,就是你,只会是你。”
“你要是要找人消遣,我不是个好人选,而且脾气焦躁古怪,你受不了的。”
“这么说,你愿意试试?”
廿无尘没想到他借此攀上,回过头,身前是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星眸映入眼底,拒绝的话停在口中:
“地位不同,话题不一,身份平凡,长相普通,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你。”
“我什么?”
“是你。”
廿无尘没再说话,走下了台。
“你同意了?”
“如果是一时兴起,那就免谈,因为我不仅会霍霍你的钱,还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听空阶侧头勾唇,又很快放下:“嗯,我可不渣,钱也够花,确实缺个霍霍的。”
莫名其妙的家伙。
“我脾气不好,哪天动手也不一定。”
“你这样的脾气要是都能动手,那肯定是我实在该死。”
“你要是真喜欢我的钱,现在我可以去拟一份合同。”
廿无尘捏了捏眉心,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我需要回避吗?”
“不用,你需要治疗,大怨种。”
“这是爱称?”
“你没救了。”
听空阶不受影响,仍旧笑脸相迎:“我没谈过恋爱,你教我!”
“不教!谁信你呀。”
花言巧语一堆。
“真的没有。”
“离我远点。”
“我不。”
这种。
不是渣男就是恋爱脑。
狡猾多端。
惹不起。
“你别走那么快。”
“不。”
“真的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我们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
“你说了不算。”
“我自己做主就行。”
“你真的很唠叨。”
“嗯。”
总有一人,喜你所喜,厌你所厌,愿你安康,与你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