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这一风波随着道路恢复通畅很快过去。
郑唯真再也没有往车窗外张望。
她脑里纷乱,心情起伏不定。
郑唯秀不过是与三姐说了句天气寒冷手炉凉得快这等闲话,就被她呵斥。
知她是借机发泄心里恼怒,郑唯秀没辩解。
按以往经验,一旦辩解必会引来更大的泄愤由头。
她不想再给大姐拿自己出气的机会。
于是两姐妹都不说话,用眼神来个心照不宣。
到了郭家,善若下了马车就一溜风先去找自己义母。
没想到她们几姐妹会来的郭家人,都意外得很。
受了风寒的郭老太太,昨日女儿家有大喜事她没能去贺喜。
心里正遗憾着,不太有精神的合眼养病,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外祖母!”姐妹几个进了内室喊人。
“嗯?”她惊喜睁眼,就看到床前站了几个姑娘。
“哟!你们怎么来了?”
她尤其惊讶刚归家的二孙女,“宁儿你怎么不好好歇歇就过来这里。”
郑离惊笑着搓搓手暖和一下才把手搭在祖母的手腕上,“听说您老人家病了,不来看看我和母亲哪能放心。”
“看你们紧张的,就着了点凉,不碍事。”老太太任由外孙女给自己把脉。
看着这个真心关怀自己的丫头,脸上皱眉都舒展开来。
“老太太这几日都蔫儿的没精神,看到几个丫头来了气色都好了几分。”还留在京都的大舅母打趣。
“我们这儿也就善若丫头偶尔回来一趟,日常显了冷情,你们几个一来,还别说,整个屋子都感觉热乎起来了。”
郑离惊一乐:“那我们日后经常过来,到时可别嫌我们闹腾就行。”
“嫌闹腾我们也来。”郑唯秀也调皮一句。
大舅母和六舅母都笑了,“怎会嫌你们闹腾,都巴不得你们也住这儿热闹热闹。”
脸上挂着标准笑容的郑唯真,看上去显得娴静端方,实则内心颇为不屑。
她们郑家人有伯府大宅不住怎么可能来这里住。
从凉州来京都的郭家人,回去了一些,到明年又会陆续有人来京。
在京都置下产业,就得有人来京都打理。
总归要给子孙在京都发展创造些底气。
给外祖母探了脉,确定只是受了些风寒后,郑离惊放了心。
“外祖母您在这里养两日,好了我就过来接您回去。”
大舅母当即笑道:“宁丫头这是把你外祖母当你武安伯府的人了,但这儿才是你外祖母在京都的家,可不能一直住你们府上。”
若是郭家没在京都置下产业可以在武安伯府住着。
在京都有了郭家自己的宅子再长住在女婿家里,就不合适了。
这也是郭老太太不顾女儿劝阻也要到城南住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太太担心自己影响女儿女婿两人改善关系。
她在武安伯府里整日陪伴女儿,女婿就不好到女儿院子来了。
长期下去夫妻间的隔阂会越来越大。
不管发生过什么,日子总要过下去,夫妻间若是连说心里话的空间都没有,怕是要一直不冷不热下去。
郑离惊大概能猜出外祖母搬到城南这边住的原因。
但她还是希望外祖母能住回武安伯府。
“我不管,反正外祖母好了我要接回去。“郑离惊耍了个赖,“到时外祖母住我院子去,给我跟善若讲古。”
外祖母会说很多关于西北那边的稀奇事,她都还没得好好的听个尽兴呢!
她这话得到善若拍掌赞同:“对对对,老太太您回去跟我们住一起,天天给我们讲古。”
听过老太太讲故事的郑唯荷和郑唯秀,也不免加入劝说。
被这么多外孙女喜爱和需要的郭老太太,面上无奈实则心底高兴。
郑唯真不由说道:“你们那院子太小,怎住得下,换个院子还差不多。”
她其实对外祖母住哪儿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几个妹妹都得外祖家的人喜爱,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刻意插嘴说了句,以示自己也有孝心。
这话得到了郑离惊认同:“我那院子是小了点,这样吧,回头我就换个大院子,如此外祖母您跟着我住也不逼仄。”
以前没想搬是不想有麻烦,如今府里都是自己至亲的人做主,住哪儿都用不着有顾忌了。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妹妹真的愿意搬院子的郑唯真,愣了愣。
郑唯荷和郑唯秀却已经跟二姐讨论起搬去哪个院子住合适。
府里没有了二房,空出不少足够阔朗的院子,有得选择。
郭老太太笑看她们把她这老婆子纳进去考虑,说着怎么布置怎么让她住得舒心。
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被小辈们嫌弃,还巴不得跟着同住,到底让人欣慰。
两个舅母看到她们几姐妹要把老太太接回去的意思是相当坚决,都哭笑不得。
她们也不拦着了,随老太太的意,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反正两头都有人孝敬她。
一场小病,因着几个外孙女的孝心,哄得郭老太太过午就大好。
胃口都恢复不少。
再休养两日,出门就没问题了。
在郭家用了午膳,又陪着老太太午歇了一阵,待到下午姐妹几个才打道回府。
与郭家人道别后,郑唯真没打招呼就直接上了二妹妹的马车。
“我有话与你说。”她压低声音说了句。
在郭家大门口,郑离惊自然不好赶她下去,只能由得她坐下,一道回去。
嫡女同坐一辆马车,庶女坐另一辆,郭家人看在眼里是寻常,所以并未察觉有异。
等马车驶离了郭家,郑唯真在善若充满戒备的目光下,不满的说了句:“你到后头跟她们两个坐一会,我有话要跟你师姐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何资格在这里对她横眉瞪眼。
要不是妹妹带了她回府,这丫头长得再漂亮也不配跟她坐一块。
不用师姐开口,善若就反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走,你别想欺负我师姐。”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被顶嘴的郑唯真板了脸。
善若心道:你时时都想欺负我师姐,只是你欺负不过而已。
但她没有说出来,就瞪着眼看人。
郑离惊示意善若坐好无需担心,“谁也赶不了你走。”
她看向郑唯真,很是冷淡:“你有话就说,别对我的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