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四人各自回到军中,简短地向手下的千夫长们传达了命令,而后便朝着西周军 “逃跑” 的方向追击而去。
战场之上,情报至关重要,宛如人的双眼,能洞悉局势变化。双方斥候在两军区域间频繁穿梭,争分夺秒将战场变化传递给各自统帅。
秦军此次行动,正中姬卓精心设下的圈套。他巧妙示弱,营造逃跑假象,引得秦军上钩。为此,他安排众多机警斥候,密切留意秦军动向。
“报!秦军大将赢樛抛下步兵和车兵,亲率约四千精锐骑兵,正朝我军疯狂追来。目测敌军速度远超我军!” 一名斥候快马冲到姬卓面前,气喘吁吁抱拳汇报。
“再探!紧盯秦军,随时回报!” 姬卓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果断下令。
孙大壮听闻,难掩兴奋急切,凑到姬卓身旁,竖大拇指说:“卓王子,这计谋太神了!想让赢樛咋做,他就咋做。眼下咱们是绕道突袭他们后方步兵,还是正面和骑兵大战一场?”
姬卓神色淡定,缓缓解释:“大壮,记好了,敌军若有骑兵和步兵,务必集中兵力优先消灭对方骑兵,再去对付步兵。和敌军骑兵决战,对方步兵看得见却帮不上忙。
反过来,要是去攻击步兵,倘若步兵指挥得当,咱们陷入苦战,敌军骑兵突然杀回来,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孙大壮连连点头,又问:“卓王子,我军现在要不要停下来布置防御阵型?”
姬卓微微摇头,耐心说道:“大壮,步兵作战讲究布阵,骑兵作战强调出其不意的突然性和直接冲击的迅猛性。
此刻敌军步兵和骑兵距离没拉开,咱们保持正常速度就行。
这样敌军要追击,就得让战马加速冲刺,会极大消耗对方战马体力。咱有两匹马轮换,不用担心体力问题。”
孙大壮对姬卓佩服得五体投地,将他的话视若珍宝,铭记于心。
就这样,大军在尘土中行进大半天,进入邙山地区。此地距洛邑城不足七十里,四周山峦起伏、地势险要。
姬卓目光敏锐,在进山路口果断下令:“全军听令,在此停下!大家下马,士兵吃干粮,战马喂精粮。”
孙大壮一愣,心说:临走带的粮食,难道是给马吃的?不过他对姬卓言听计从,虽有疑惑,还是迅速传达命令:
“所有人都下马!后队负责警戒,其余人给战马喂精粮,动作麻利点!再带战马到溪边饮水。大家也赶紧吃点干粮,别磨蹭!”
士兵们开始行动,有人小声嘟囔:“啊?这二十斤粮食是给战马的?”
孙大壮听到抱怨,走到那士兵面前,轻拍其后脑勺,佯怒道:“就你话多!让干啥就干啥,再啰嗦,罚你养马!”
士兵们忙着喂马时,孙大壮走到姬卓身旁,担忧地问:“卓王子,咱离洛邑城才七十里就停下,会不会让秦军更快追上来?”
姬卓微笑解释:“大壮,我们就是要等秦军追上来。一般骑兵日行五十到六十里,咱们有双马,能走七十里。
秦军发现我们撤离后,慌乱调动,浪费了大半个上午。即便加速追赶,追到这儿,战马也会疲惫不堪。
而咱们人和马都吃饱喝足,以逸待劳,这是兵家上乘策略。”
孙大壮挠头憨笑:“嘿嘿,我懂了,吃饱养足的咱们,打又累又饿的秦军,这就是以逸待劳,对吧?”
邹妁在旁忍不住笑,纠正道:“大壮,是以休息充分的一方,攻打没休息好的一方,才叫以逸待劳。”
姬卓摆手道:“算了,邹妁,大壮不识字,理解意思就行。”
这时,前方探路的张虎带着百人队回来了。
“卓王子,卑职回来复命!” 张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姬卓递过饼子,说:“张虎,辛苦,坐,说说侦查情况。”
张虎接过饼子,坐下汇报:“卓王子,进山十几里没发现伏兵。但再往前地势复杂,不敢保证有无敌军。”
姬卓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奔波侦查,累坏了,先休息。我预计天黑前,秦军会追上我们。咱们占据进山路口,秦军有两种选择。
一是仗着兵力优势,直接进攻。若如此,对咱们反而是好事。咱们以逸待劳,借地形和士气,能一举消灭秦军。
当然,赢樛不是等闲之辈,大概率会选择安营扎寨,观察我们动静。据我所知,往南不到五里,有河流,河面宽阔、西岸是缓坡,是绝佳饮马地。秦军若安营,肯定选那儿。”
张虎抱拳,等待任务。姬卓却停住不说。
张虎急切问道:“卓王子,你快吩咐,卑职听候调遣,要我怎么做?”
姬卓沉思片刻,说:“张虎,你带一百精锐士兵,趁敌军未察觉,悄悄过河,找隐蔽处潜伏对岸。等秦军安营后,肯定会让战马去河边饮水。
那时,你瞅准时机,带士兵用连弩向对方战马发动两轮齐射。战马是骑兵的命,一旦受攻击,秦军必乱。
他们隔着河无法反击,肯定会派秦弩士兵对射。你熟知秦弩射程,带着士兵退到射程外,继续威慑,让他们战马不敢下河饮水。
如此,就能打乱秦军部署,为后续行动创造条件。”
姬卓安排完,张虎皱了皱眉,摇手说:“卓王子,我卑职一直想当先锋,冲在最前面与敌军正面交锋。这次能不能……”
姬卓拍了拍张虎肩膀,微笑道:“张虎,别小瞧这任务。你这一百人比我军任何一部都先与敌军交战。
等正式战斗打响,你们还能从敌军侧翼或后方绕回冲锋。这任务关系到能否打乱秦军部署,甚至影响战局走向,难道不重要吗?”
张虎听后,疑虑全消,重重点头:“卓王子,我明白了。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没过多久,士兵们吃饱,战马喝足。张虎带着一百士兵,小心渡河,朝对岸东南方向,沿河岸找地方潜伏,等待秦军到来。
秦军骑兵排成一列,如黑色洪流,在尘土中搜索前进。一名斥候快马冲到赢樛面前,紧急禀报:“报!将军,前方发现西周军在邙山入口休整,似有穿过邙山去魏国或赵国的迹象。我军距他们不到十里!”
赢樛脸色微变,沉思后问:“前方有适合骑兵驻扎的水源吗?”
斥候忙答:“将军,前方五里有大河,河面宽、河水清,西岸是缓坡,适合战马饮水驻扎。”
赢樛点头,挥手道:“再探!把情况摸清,不得疏漏!”
之后,他急忙勒马朝北方疾驰而去。
马梁见状,满脸疑惑,忍不住问:“将军,咱们距敌军不过十里,正是进攻好时机。为何不直接冲过去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