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双手老实巴交地放在膝盖上,她的左手边不远处就是小娃娃,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外面的大锅盖就是鲍长安弄来给她看电视解闷的。这个小娃娃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呢?姚寅笙觉得肯定有的,这么大点儿的房间,她不可能听不见。
要说小娃娃可怜,她也确实可怜,谁也不想生下来就疾病缠身的,何况还是长伴一生的基因病,除了长期与药为伍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姚寅笙还是那句话,伤病不是你伤害他人的原因,每个人都应该有尊严地活下去。
“你愿意跟我们透露这些,也说明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对吧?”
一双明眸不讲情面地盯着鲍长安,就像外面照射下来的阳光,一点儿也不吝啬。鲍长安双拳紧握,他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不舍,他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日子,过了一个最开心的年,可“正常”的日子是那么短暂,就像烟花一样,爆炸的一瞬间是美好的,其余都在起伏。
鲍长安说不出话,他有觉悟,但没勇气,他只好低下头思量。姚寅笙收回目光,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声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们是静江市公安局的,麻烦开一下门。”
“门没锁警察同志,你们进来吧。”鲍长安自觉地说。
门被推开,一大批警察装备齐全地出现,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不许动,举起手来!”
鲍长安很配合,他站在最前面说:“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不!是我!这一切都是我任性导致的!”
警察看到沙发上站着一个小娃娃,这个小娃娃活灵活现,乍一看像玩具店橱窗里摆的,可她居然会活动会说话,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江队长挤过人群直奔姚寅笙:“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原本一个不会说话的娃娃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江队长看向小娃娃,她站在沙发上,因为太多人的注视和内心的自我谴责而低下头。另一旁的孙芯梅,不知不觉气好像消了一半,甘愿当一个小透明,也不吵着喊着要杀了凶手出气。
姚寅笙的话听上去很扯,江队长却十分相信,他也看到沙发上的小娃娃,除了外表不像真人,说话呼吸不在话下,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嘛。鲍长安来到江队长面前挡着他的视线说:“警察同志,是我杀了那个女学生,我坦白,我交代。”
“不对!是我!是我想要快点变成人样,是我吃掉大姐姐的头发,跟我爸爸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娃娃跳下沙发小跑着来到爸爸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裤腿。其他警察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小娃娃,小娃娃不惧怕这些人的眼神,因为在她十六年岁月中,这样的眼神她领略过不下万遍。
“江队长,现在该怎么办?”静江市的警察问。
江队长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说:“还是都带走吧,姚寅笙,你们也过来。”
鲍长安没被铐上手铐,姚寅笙给江队长打的手势,他才得以抱着小娃娃在警察的围绕下走出小屋。离开前,鲍长安抱着小娃娃回头看一眼他们父女二人的家,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可能回不来了。
经过跋涉回到车上,姚寅笙跟着警车一起来到距离九龙庄最近的一处派出所,借用场地来对鲍长安进行审讯。小娃娃被鲍长安委托给姚寅笙照看,现在姚寅笙三人跟小娃娃在大厅的椅子上大眼瞪小眼,姚寅笙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小娃娃的身体,她并不担心小娃娃会耍聪明逃跑,她只是好奇一个生命会以这种形式重新回到人间。
小娃娃以为姚寅笙讨厌自己,就把头偏过一边去,她的内心十分焦急,因为她知道她要跟爸爸分开了。江队长拿着一摞材料出现,直接坐在姚寅笙面前,毫不避讳小娃娃地说:“现在情况有些棘手?”
“你们不能抓捕鲍长安对不对?”
“没错,因为他根本没动手,即便在里面录口供他承认是自己动手把孙芯梅杀害的,但跟我们搜集到的监控录像完全对不上。这个结果要是交到孙芯梅家属手中,对方也不会接受。”
小娃娃听到两人的对话,再三思考主动来到江队长面前,“警察叔叔,我没有撒谎,真的是我自己去把大姐姐的头发吃掉的。”
江队长近距离观察小娃娃后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问姚寅笙:“这是什么原理?”
“原理说不上,只是鲍长安弄巧成拙从一个江湖算命的口中了解到一个不害人但违背阴阳定律的禁术,没想到还成功了。这是鲍长安的女儿,十六岁就因病去世了,但鲍长安觉得此生亏欠女儿太多,做了个娃娃把女儿的骨灰放进去然后离开家乡,后来就遇到我说的那个算命的,一切就这样展开了。”
真有那么扯?江队长很想这么问,但要是真的问出口了,这无疑就是在质疑姚寅笙。江队长让小娃娃坐到自己身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因为羡慕,我知道我生病了,可是我还是会羡慕别人能有一身好皮肤和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那个大姐姐的头发,是爸爸开店以来我见过最漂亮的头发,所以我想要。”
“你生了什么病?”
在小娃娃跟江队长介绍自己的病时,孙芯梅把姚寅笙叫到一旁,姚寅笙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叫过来?孙芯梅指着小娃娃问:“真有这么神奇的法术?”
“书上有,是禁术,现实生活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按理说要是好好供养不越线也能成功,但是这对父女急于求成才酿成惨案,就像老话说的一样,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那......那个小娃娃,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得看你呀,她和她爸爸现在都希望把罪行揽到自己身上,根据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和实际情况来看,鲍长安或许真的没有参与,那也就不能给鲍长安定罪。其实我心里也觉得真正杀害你的人是小娃娃,那这样一来......我也只是把她跟你送下去,由地府那边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