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现代的一名学生,一次意外让我穿越到了古代后宫,成了柔嫔。
此刻,藏书阁内,宫斗落幕。
我捏紧袖袋里的茯苓饼,细碎的饼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轻微的触感挠得指尖痒痒的。
香菱脖颈间还沾着方才打翻的杏仁茶,那抹污渍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一块阴翳的印记。
\"把静嫔宫里的琉璃灯都点上,就说本宫要查先皇后手札。\"我扯下腰间玉牌塞进香菱掌心,冰凉的翡翠贴着她发烫的掌心,能感觉到她掌心微微的汗意,\"让小福带两队人,把藏书阁东西两侧的铜鹤香炉都转三圈。\"
戌时的梆子声,如重锤般撞碎满院的寂静,那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久久回荡。
当我们提着十二连枝鎏金灯转过回廊时,抬眼望去,藏书阁飞檐上的脊兽正衔着半片残月,在深蓝色的天幕下,勾勒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檀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好似在痛苦地呻吟,扑面而来的霉味里裹着新鲜墨香——有人刚在这里研过朱砂,那股混合的气味钻进鼻腔,让人微微皱起眉头。
\"娘娘当心!\"香菱突然拽着我往后跌去,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有些生疼。
三支梅花镖擦着鬓角钉入廊柱,尾端红缨赫然是徐贵人惯用的蜀锦,那红缨在微弱的光线下轻轻晃动,像一抹危险的信号。
我反手打翻灯盏,泼洒的灯油在地面燃起幽蓝火线,那幽蓝的火焰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声响,映出二楼栏杆后翻飞的藕荷色裙裎。
\"东南角承尘有裂痕。\"我压低声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借着火光看见悬在半空的铁蒺藜网,那尖锐的刺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静嫔送来的小太监突然吹响竹哨,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藏书阁外顿时亮起数十盏风灯,将整座楼照得如同白昼,灯光刺得人眼睛有些发疼。
书架间骤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柔嫔妹妹真是越发聪慧了。\"徐贵人从《本草纲目》的书架后转出来,指尖捏着半块与我袖中一模一样的茯苓饼,原来徐贵人早已暗中买通了采女,拿到了我赏给采女的金簪,打算利用这金簪来陷害我,让我背上伤害宫人的罪名,\"可惜这局棋,你破得了连环杀,却算不准人心。\"
香菱突然闷哼一声。
我转头看见她肩头插着支金簪,簪尾雕着熟悉的并蒂莲——那是我上月赏给新晋采女的物件。
血腥气混着苦杏仁味在空气里炸开,那刺鼻的气味让我一阵恶心。
作为穿越者,我熟知现代知识,此刻这苦杏仁味让我猛然想起化学课上的氰化物实验。
我心中一惊,赶忙喊道:\"按住她伤口上方三寸!\"我迅速撕开裙摆缠住香菱流血的手臂,余光瞥见徐贵人正往《营造法式》的书架挪动。
当年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记忆突然清晰——那本古籍对应的位置,正是藏书阁暗格机关所在。
我暗自思索,绝不能让她得逞。
当徐贵人的护甲即将触到书脊时,我毫不犹豫地抓起案上未干的砚台掷向墙角铜鹤。
墨汁泼在鹤喙镶嵌的夜明珠上,整面书架突然翻转,露出后面闪着寒光的铁栅栏,那“轰隆”的翻转声震得耳朵生疼。
十年前在故宫修复古建的记忆救了我——这座仿宋代藏书阁的防盗机关,竟与实物别无二致。
\"不可能!\"徐贵人被突然升起的铁笼困住,她疯狂摇动栅栏,发出尖锐的叫声,\"你怎么会知道前朝秘术?\"
我扶着香菱退到安全处,看着小太监们将残余党羽捆作一团,只听见绳索摩擦的声音和那些人低声的咒骂。
月光重新穿透雕花窗棂时,满地狼藉里突然滚出个鎏金食盒,盒盖震开的刹那,几十张砒霜纸包如折翼的银蝶纷纷坠落,那“簌簌”的坠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娘娘快看!\"香菱虚弱地指向窗外。
九曲回廊尽头,明黄仪仗正穿过月洞门,禁军铠甲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那光芒如寒霜般刺目。
我低头理了理沾血的衣袖,青铜兽首门环的叩击声已清晰可闻,每一声叩击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铜门洞开的刹那,十二盏宫灯将青砖地面照得雪亮,光线晃得人有些头晕。
我隔着晃动的珍珠帘望去,李悦玄色龙纹常服上的金线刺得眼眶发酸,那金线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他靴底碾过满地银蝶般的砒霜纸包,溅起的朱砂在袍角洇开点点血痕。
\"柔儿。\"他伸手拂去我鬓边碎瓷,指尖在触到耳垂时骤然收紧,那力度让我微微一颤,\"三日前你求的凤印,朕带来了。\"
檀木匣开合的声响惊飞檐下宿鸟,鸟儿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我看见静嫔带着众妃跪在阶下,她鬓间那支素银簪子不知何时换成了我上月赏的翡翠步摇,那翡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夜风卷着徐贵人嘶哑的咒骂掠过回廊,禁军统领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那些癫狂的呓语便消散在墨香里。
\"臣妾惶恐。\"我屈膝时被他托住手肘,掌心温度透过染血的衣袖渗进来,那温热的触感让我有些慌乱。
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硌得我肋骨生疼——那本该是皇后才能触碰的位置。
鎏金灯树突然爆开几颗火星,那火星飞溅出来,带着些许热度。
我望着他映在《营造法式》书架上的侧影,忽然想起穿书那日系统机械的提示音:\"请注意,皇帝好感度突破临界值将触发蝴蝶效应。\"
\"从今日起,六宫事务皆由柔嫔裁决。\"他解下大氅裹住我颤抖的肩膀,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那味道复杂而浓烈。\"包括...凤鸾宫。\"
满室抽气声里,香菱突然攥紧我的裙角,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低头看见她苍白的唇色,这才惊觉掌心还沾着她的血,那温热的血液触感黏腻。
太医署的青缎轿辇穿过月洞门时,李悦正握着我的手在凤印上烙下朱砂,殷红印泥顺着《女则》的书脊蜿蜒成河,那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
三更梆子敲到第二声,藏书阁终于重归寂静,那寂静如同厚重的帷幕将一切包裹。
我倚在二楼凭栏处,看着小太监们将翻倒的书架复位,只听见书架挪动时发出的“嘎吱”声。
静嫔捧着鎏金缠枝手炉走近时,我正用银簪拨弄铜鹤喙间的夜明珠,那银簪与夜明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姐姐如今可算得偿所愿。\"她将手炉塞进我怀里,炉身上新錾的莲花纹还带着工匠体温,那温热透过衣物传递过来。\"御膳房今晨送来二十笼茯苓饼,说是按娘娘给的方子改良的。\"
我望着西偏殿方向轻笑出声。
那里原先是徐贵人的茶室,此刻正传来叮叮当当的拆墙声——昨日跪在阶下最末位的陈采女,今早已差人送来整套汝窑茶具。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时,我站在藏书阁最高处俯瞰六宫。
七十二道宫门次第开启,妃嫔们的轿辇在青石路上织成彩色锦缎,那色彩斑斓的景象让人眼花缭乱。
香菱捧着尚宫局新制的账册过来,发间那支金镶玉簪在朝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娘娘,该用早膳了。\"她掀开食盒的刹那,我忽然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那气味极淡却让我警觉起来。
层层叠叠的茯苓饼中央,某张油纸边缘隐约透着靛青色纹路——那花纹与昨夜徐贵人袖中掉出的砒霜包如出一辙。
宫墙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那声音整齐而洪亮。
我推开雕花木窗,正看见李悦的明黄仪仗转过九曲回廊。
他抬头望来的瞬间,我迅速用帕子裹住那张可疑的油纸,指尖触到某种潮湿的粉末,那粉末细腻而潮湿。
\"今日的杏仁酪...\"我转身挡住香菱探究的视线,状似随意地拨弄食盒里的银匙,\"是哪个厨娘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