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赤红巨石砌成的墙壁上，火把摇曳，将一张张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大殿中央，空空荡荡，原本属于门主张褚炎的宝座依旧空着。
“报仇！必须报仇！”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长老率先打破了沉寂，他声音粗哑，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少主惨死，此仇不共戴天！就算姜陌有通天的本事，咱们烈阳门也绝不能退缩！否则，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云州？”
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唾沫星子四溅：“再说了，少主死在青玄宗手上，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咱们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就算闹到万道盟那里，咱们也有理可说！灭了青玄宗，瓜分他们的资源，谁敢放半个屁？”
“对！报仇！”
“血债血偿！”
几个平日里与张天安关系密切，或者说，从张天安那里得到过不少好处的长老，立刻附和起来。
然而，大殿内并非所有人都赞同立刻复仇。
一位身形瘦削，留着山羊胡，眼神阴鸷的长老，慢悠悠地开口了：“诸位，稍安勿躁。报仇之事，自然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他捻着胡须，声音尖细，像是一根针扎进了众人的耳朵里：“青玄宗如今可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你们也听说了，姜陌那废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跃成为元婴修士，还和殷玄逍打了个平手！”
“哼，那又如何？”矮胖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殷玄逍何等人物？岂会真的和一个刚刚晋升元婴的废物拼命？依我看，多半是殷玄逍看他可怜，放了他一马！”
“放他一马？”山羊胡长老冷笑一声，“你以为殷玄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能让他放过姜陌，这说明什么？说明姜陌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至少，也是元婴后期！”
“元婴后期？！”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本叫嚣着报仇的长老们，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就算...就算他真是元婴后期，那又如何？”矮胖长老依旧嘴硬，“咱们烈阳门也不是吃素的！门主闭关之前，已经是元婴巅峰，随时可能突破化神！再加上咱们这么多金丹，乃至元婴的长老，难道还怕他一个姜陌不成？”
“是啊，咱们执法长老，不也是元婴后期，加上门主，两个人杀那姜陌，绰绰有余！”
“就是就是！姜陌再厉害，还能同境界一打二不成？”
......
“怕倒是不怕，但...”山羊胡长老顿了顿，声音变得凝重起来，“诸位可曾想过，咱们烈阳门有多少家底？真要和姜陌拼个你死我活，若是他不顾一切发了疯杀到咱们烈阳门来，就算咱们赢了，又能剩下多少人？”
“这...”矮胖长老一时语塞。
“哼，我看你们就是怕了！”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浓浓的不屑。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精瘦，但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长老，他平日里修炼刻苦，是烈阳门中少有的实干派。
“姜陌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他刚刚在阙海坊和殷玄逍大战一场，你们可别忘了，阙海坊都毁成什么样子了！那可是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交锋！就算他姜陌能和殷玄逍打个平手，难道他还能毫发无损？”
精瘦长老冷笑一声：“依我看，他现在就算没死，也必定身受重伤！说不定，此刻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苟延残喘呢！我们这时候不出手，更待何时？”
“对啊！”
“有道理！”
几个原本被山羊胡长老吓住的长老，此刻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起来。
“王长老，你可别忘了，姜陌能斩杀天剑阁的白胤！”尖嘴猴腮的长老阴阳怪气地说道，“白胤可是金丹巅峰的修为，而且身怀天剑阁的秘法，实力非同小可。姜陌能杀了他，就算受了伤，也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的。”
“哼，白胤算什么东西？”精瘦长老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仗着天剑阁的威名，狐假虎威罢了！真要论实力，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姜陌能杀他，只能说明他运气好，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再说了，姜陌就算再厉害，他还能比殷玄逍更厉害不成？”他越说越激动，“殷玄逍在整个云州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姜陌能和他打个平手，已经是侥幸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元气大伤，根本不足为惧！”
一时沉默。
大家觉得，精瘦长老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是啊，姜陌逼退殷玄逍是真的。
但是阙海坊毁成什么样了，大家也都看见了。
姜陌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阙海坊一战，说到底只有情报流出，没有人看的真切啊！
山羊胡长老捋了捋胡子，又说出了一个新的角度：“姜陌杀了天剑阁的亲传弟子，又打伤了洛清璃，还和殷玄逍结下了梁子。天剑阁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云州数一数二的超级宗门！咱们何必做出头鸟？让他们去斗，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美哉？”
“可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长老插嘴道，“我听说，昨晚万道盟连夜召开了会议，讨论了如何处置姜陌。会议结束后，天剑阁的长老脸色很不好看。具体发生了什么，咱们还不知道。”
“哦？”山羊胡长老的眼睛眯了起来，“天剑阁的长老脸色不好看？这倒是有意思了...”
“哼，管他好不好看！”矮胖长老怒道，“难道万道盟还能包庇姜陌不成？他杀了白胤，这就足够了！天剑阁必然不会放过他！”
“话虽如此，但...”尖嘴猴腮的长老犹豫了一下，“姜陌原本是个终生无望突破金丹的废物，如今却突然成了元婴修士，还和殷玄逍打成了平手。这其中，必有蹊跷！咱们若是贸然出手，万一...”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万一姜陌背后有什么更大的势力，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烈阳门贸然出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哼，怕什么？”矮胖长老怒目圆睁，“难道咱们烈阳门还怕了不成？就算他姜陌背后有天大的靠山，咱们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
几个头脑简单的长老又开始叫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