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间,一阵沉稳且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廊外传来。须臾,一位男子款步踏入。他身形修挺,恰似苍松卓然傲立,周身散发着轩昂不凡的气度。面庞温润如玉,细腻的光泽仿若被岁月精心雕琢;双眸朗澈明亮,恰似寒夜中闪烁的熠熠寒星,灵动间蕴含着聪慧灵秀的光芒。
他的眉如远黛,斜斜飞入鬓角,尽显超凡脱俗的神韵;鼻梁挺直秀直,宛如悬胆,更添几分俊朗;唇若丹霞,开合之际,妙语连珠,尽显魏晋名士的风流气质。一头乌发束于高顶,戴着青色纶巾,身着一袭素袍,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恰似仙人自九天而降,周身不染一丝尘俗之气。每一个举止间,都尽显仪态优雅,行止有度,步伐从容稳健,尽显雅士的翩翩风范。
仲梦抬眸,目光触及男子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惊叹世间竟有这般俊朗之人。男子微微欠身,向仲梦温声问好:“阁下安好!久闻姑娘之名,倾慕已久,今日终得与姑娘交谈,实乃幸事。”
仲梦还未及回应,幽冥鸢便走上前,笑着向仲梦解释:“这是我的好友,平日里就痴迷于吟诗作对,沉醉在诗词歌赋的世界里,是个十足的风雅之人。”
仲梦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脆声道:“你好,很荣幸认识你。”话一出口,她便习惯性地打量起眼前这位男子,毕竟在这王宫里,每一个新面孔都可能藏着意想不到的故事。
男子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言辞间满是古风雅韵:“君之问候,如春风拂面,倍感欣喜。幸甚至哉,得与君识,实乃吾之殊荣也。”那语调抑扬顿挫,仿佛自带韵律。
仲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腹诽:这人说话怎么一股浓浓的古早味?比我这个古代人还会拽文,该不会是故意在这显摆学问吧?她悄悄抬眸,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幽冥鸢,只见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正饶有兴致地瞧着这场“对话”,活脱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仲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客气的神情,暗自琢磨:看来在这王宫里,碰上这么个“古风达人”,往后打交道怕是得费些心思了。
仲梦问他叫什么名字,男人道吾姓宋氏,名书革。生于尘世,长于人间。性豁达而慕古贤之风,心敏慧且耽经史之奥。
自幼嗜书,每捧卷帙,如临胜境,心游万仞。经史子集,皆有所涉,于古圣先哲之智慧,心驰而神往之。观往圣之华章,慕其文采斐然,遂勤习文言,欲追其踪、继其韵。
平日闲暇,喜漫步山林,观自然之妙象,感造化之神奇。青山绿水,皆为吾师;花鸟虫鱼,俱可入文。是以常于山水间,得灵思妙悟,形诸笔端。
吾虽才疏学浅,然心怀鸿鹄之志。愿以文言为舟,渡古今之沧海;以笔墨为翼,翔艺文之苍穹。望与诸贤共探文言之幽微,同彰古学之光辉。
仲梦嘴角狠狠一抽,满脸无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幽冥鸢,那眼神仿佛在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幽冥鸢憋着笑,眼里满是戏谑,朝仲梦挑了挑眉,似乎在故意逗她:“怎么,被我这好友的文采震住了?”
仲梦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心里却疯狂吐槽:“这宋书革说话也太文绉绉了,日常交流至于这么咬文嚼字吗?”但面上还是礼貌回应:“宋公子果然才学出众,这般谈吐,实在令人钦佩。”
宋书革却好似没看出仲梦的不自在,拱手谦谦一笑:“姑娘谬赞,书革不过随心而语,所言皆肺腑之词。能得姑娘聆听,实乃幸事。”
仲梦正发愁怎么接话,幽冥鸢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俩就别在这互相吹捧了。书革,你找我到底啥事?”
宋书革这才想起正事,神色一正:“王上,我听闻明日庆典,欲以诗词为引,我倒是有几首新赋,或可添些雅趣。”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卷诗稿,递向幽冥鸢 。
幽冥鸢接过东西,道,“你下去吧,”宋书革欣然应允道,“谨遵君命,即刻便下。”
宋书革离去后,洗衣房内又恢复了相对的安静,只有洗衣盆里的水偶尔泛起细微波澜。仲梦看着宋书革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他那一番文绉绉的言辞,实在是难以理解他为何要如此说话。
“这人,可真是奇怪。”仲梦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幽冥鸢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调侃道:“怎么,被他那文词给绕晕了?”
仲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笑,也不提前提醒我,这一上来就之乎者也的,谁能招架得住。”
幽冥鸢双手抱胸,一脸得意:“他就这性子,从小就痴迷于那些古籍文章,说起话来自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仲梦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宋书革看着虽然古怪,但或许能成为自己逃离这里的一个契机。毕竟,他与幽冥鸢关系匪浅,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寻得一些有用的消息。想到这儿,仲梦抬眸看向幽冥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
“我想出去逛逛院子。”仲梦对着幽冥鸢,目光坚定地说道。
幽冥鸢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向仲梦,嘴角勾起一抹自傲的弧度:“哼,要不是为了你,本王哪有时间在这陪你闲,你可别不识好歹。”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去处理公务了,留下仲梦在原地,心中满是不屑。
仲梦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是还是踏入庭院,微风轻拂,带着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凉亭中,宋书革正手持书卷,悠然自得地吟诵着诗词。
仲梦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急切:“宋公子,是我,我被幽冥鸢强行留在这儿。”
宋书革闻言,手中的书卷险些掉落,一向温润的脸上涌起一股怒色:“竟有此事!姑娘莫急,先回房休息,我定会劝劝他。”
仲梦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离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宋书革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幽冥鸢怎可做出这等糊涂事?
宋书革径直来到幽冥鸢的书房,推开门,只见幽冥鸢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
“吾友听者!”宋书革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顷闻汝竟强行留仲梦姑娘于此,吾心内震愕难平。《诗》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男女之情愫,当在两情相悦、彼此甘愿中方得美好。今汝强留仲梦姑娘,此乃粗暴乖谬之行,实非正人君子所为。”
幽冥鸢听着宋书革这番义正言辞的指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他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道:“书革,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了?这是我和仲梦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宋书革却毫不畏惧幽冥鸢的怒火,向前一步,挺直了腰杆,正色道:“吾友,我并非多管闲事。此事关乎仲梦姑娘的自由,关乎道义。你我相识多年,我一直敬你是个英雄,可你如今这般行为,实在让我失望。”
幽冥鸢的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过是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这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应是给予她自由,而非束缚。”宋书革目光坚定地看着幽冥鸢,“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真心对她,就该放她走。若她心中有你,自会回来;若她无意,你这般强求,也只是徒增痛苦。”
幽冥鸢沉默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挣扎和迷茫。许久,他抬起头,看着宋书革,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宋书革见幽冥鸢有所动摇,心中稍安,劝道:“既然明白,就早些做个决断吧。莫要让错误越陷越深 。”
幽冥鸢微微点头,望向远处仲梦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了 。
仲梦带着自己的猫,脚尖点了一下地飞身而起,还没出幽国,幽冥鸢就追了上来,仲梦拼了命地飞,心想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风声在耳畔呼啸,仲梦发丝狂舞,怀里紧紧护着吴福韵,满心都是愤怒与不解。她脚下灵力翻涌,不顾一切向前冲,可身后幽冥鸢的气息越来越近。
“仲梦,停下!”幽冥鸢的声音裹挟着劲风传来。
仲梦置若罔闻,咬牙道:“出尔反尔的小人,休想再抓住我!”灵力疯狂运转,速度飙升,可幽冥鸢还是步步紧逼。
就在仲梦精疲力竭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无形屏障,狠狠将她弹飞。她摔倒在地,嘴角溢血,吴福韵焦急地在她身边打转。
幽冥鸢落在她身前,神色复杂,还未开口,仲梦便怒目而视:“说好了放我走,为何言而无信?”
幽冥鸢眉头紧皱,沉声道:“边境突现神秘力量,你这样贸然出去,必死无疑!”
仲梦一怔,心中涌起疑惑与不甘:“我凭什么信你?”“仲梦,你逃不掉的。”幽冥鸢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风声中清晰地传入仲梦耳中。
仲梦咬着牙,恨恨地说:“幽冥鸢,你到底想怎样?”
幽冥鸢缓缓走近,声音放柔,目光诚挚:“仲梦,这段日子我时常回想初见你的场景,你的勇敢与倔强深深吸引着我。我承认之前强留你是我的错,但在你说要离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早已习惯你的存在,我……我喜欢你,不想让你陷入危险,留下好吗?”
仲梦听着,心中却毫无波澜,反而涌起更多的厌恶与抗拒。她抱紧飞身,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警惕与决绝:“幽冥鸢,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只是束缚。我不属于这里,也从没想过要留下。”
幽冥鸢见仲梦态度坚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不过,你应该清楚,就凭你现在的灵力,想要离开幽国,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周围都被我布下了禁制,你打不过我,也逃不出去,还是省省力气吧。”
仲梦紧咬下唇,心中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已经足够强大,却还是在幽冥鸢面前如此无力。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发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之辱,我记下了。看来以后还要加紧修炼,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别得意得太早。”仲梦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幽冥鸢,“你可以困住我的人,但困不住我的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你拦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