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闻肖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怪不得能让誉王殿下念念不忘。”
梦溪这话看似夸赞,却有一种肖念靠容貌勾引了誉王的意味,肖念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不愿在这里挑起事端,只是回了一句:“孟小姐过誉。”便欲转身离开。
梦溪偏偏上前一步拦住了肖念,之前还挂在脸上的假笑也不见了:“听说肖小姐乃妾氏所出,如今能嫁与王爷做正妃当真好本事。妹妹想见识见识肖小姐究竟有何本事。郡主刚吩咐大家在湖心亭诗词歌舞各展所长,赢家有大彩头,不如肖小姐一起让妹妹开开眼界?”
肖念无声的笑了一下,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罢了。
未来的王妃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以后即使过了门当了名正言顺的王妃也再难得到别人的尊重,真是好深的心机。只是自己和她素不相识,她为何如此针对自己?
肖念正欲推辞,肖蔷走到梦溪旁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母亲吩咐让未来的王妃姐姐今日出来好好认人人见见世面,以后做了王妃不要丢了肖家的面子,姐姐这么推辞是要违背母命吗?”
肖念紧紧地握了握拳,那股燥热仿佛如潮水般从她的体内涌起,让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
汗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颗接着一颗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流了下来,那湿意带着微微的凉意,却无法驱散她身上愈发强烈的燥热之感。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如此异样的情况,肖念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焦躁。
她本就不愿意再与那些人继续纠缠下去,可如今她的身份本就格外引人注目,再加上梦溪和肖蔷如同两座难以逾越的山峰般死死地堵在她面前,将她团团围住,这不仅吸引了周围所有人好奇的目光,更是让她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和无奈的境地。她试图挣脱开她们的束缚,却又担心引起更大的麻烦,一时间,她的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誉王总不会肤浅到因为容貌娶了肖小姐吧?肖小姐又何必谦虚呢?”
眼下的情形她好像不得不去了,若是针对她自己忍忍便过去了,可是涉及到王翰宸……
他那样骄傲的人,肖念不允许别人说他半分不好。
肖念强忍着不适随他们回到湖心亭坐在早已备好的茶案后。
宫廷之中,那乐师们早已严阵以待,手中的琵琶弦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能奏响出激昂的旋律;而一旁的琴音也如潺潺流水般萦绕在众人的耳畔,空灵而悠扬。
此时,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人群缓缓地围在了一个身形极为纤细的少女身旁。
她就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那一身轻薄如雾的纱衣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随着琴音的节奏,她那灵动的足尖轻轻地一点一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韵味,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悠游于云端的仙鹤。
当她舞毕停下之时,那身姿依旧轻盈得仿佛不曾落地,众人皆沉浸在那美妙的舞蹈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突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妙极,容音小姐舞技越发精进了,这等舞姿,世间罕见呐!”那声音中透露出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仿佛是对少女最高的褒奖。
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羡慕和惊叹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光芒,对少女的舞蹈更是钦佩不已。而那少女听到男子的夸赞后,脸上微微泛红,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但更多的却是自豪与满足,她知道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
少女跪下行礼:“请大皇子安,大皇子谬赞了,容易惶恐。”
大皇子当即上前将人扶起,脸上春风和睦:“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容易腼腆一笑,退回了自己位置上。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那威严的大皇子行了一个大礼,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般娴熟。
肖念则微微侧过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身旁的肖蔷。只见她此刻的神情极为复杂,那平日里娇艳动人的面庞此刻竟隐隐有些扭曲,仿佛恨不得将口中的那口银牙都给咬得粉碎。
肖念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深知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向来激烈无比,而这位皇后娘娘所诞下的嫡长子,身份尊贵至极,其未来的婚姻大事必然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以大皇子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恐怕真的不会轻易迎娶一个文臣之女,毕竟在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波澜。
而肖蔷对大皇子的心思,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落空,她那满心的期待与憧憬,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泡影,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身后有八卦的世家小姐交头接耳:“那容音真是会投胎,母亲是以前京城有名的美人,父亲如今重兵在握,怪不得连皇后娘娘都中意她。”
“看今日这情形,怕是离正式嫁娶也不远了。”
肖蔷听见脸色越发难看,大皇子本无意这种女儿家的聚会,架不住太后相劝便来走个过场,不想母亲给他选的未婚妻正好在场,眼神不自觉的向容易那边瞟。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容音长得漂亮身世又好,迎娶她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他对这桩婚事并不抵触。
肖念正愣神,没想到有人突然提起她来:“肖小姐不上来让我们看看眼吗?”开口的正是梦溪,她刚刚合着琴音作了一首诗博了满堂彩,此时高傲的看向肖念,“肖小姐既然不善舞便也作一首诗助兴吧。”
肖念手心攥出了汗,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上元节那晚,那样的她……不行,绝对不能再那样,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压抑着身上的空虚燥热。
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中仿佛是不敢应战,坐席间传来低声的嘲笑,肖念深吸一口气看向孟溪:“我并不善诗词,倒是棋艺尚可,不知孟姑娘是否愿意与我对弈。”
“这……”孟溪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在场的人皆面面相觑,云城郡主也没有开口缓和气氛,肖念正欲坐下,不想大皇子开口道:“本皇子来与誉王妃对弈一局。”
宫女呈上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的棋盘,旗子皆为玉石雕琢,大皇子带着一丝玩味看向正襟危坐的肖念:“誉王妃先请。”
肖念执旗子在棋盘上一处落下,牙齿越发用力的咬着嘴唇,对面追上一子她便紧跟一子,两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这下连大皇子都有些惊异:“想不到誉王妃运筹帷幄不输本皇子,誉王倒是有福气的。
此时肖念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呼吸都热的吓人,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棋盘。
这下连云城都看出了肖念身体有恙,起身向大皇子撒起娇来:“大哥哥,我看皇嫂好像有些不适,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来日有机会你们再对弈一局。”
云城这话说的十分,既照顾了肖念的身体又没有让已落下风的大皇子出丑,毕竟要是真的输给了一个女子,他这个皇子面子就丢大了。
云城走过来搀扶起肖念关切的询问:“嫂嫂哪里不舒服?可要传太医?”
大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表妹,没有说话。
肖念微微有些抗拒云城的搀扶,连忙开口:“无妨,只是穿的有些厚了透不过气来,我去湖边吹吹风就好了。”
云城点头应到:“好,那皇嫂自己小心些,我这里一时半刻还走不开。”
肖念跌跌撞撞的走到湖边,再也支撑不住跌在地上。
肖念将双手浸到湖水中,冰冷的湖水会让他稍稍好受一点,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肖念忙理了理额发,强装无事的样子站起来。
原来肖念出来后不久,肖蔷本欲到大皇子身前敬个酒搭句话,却被云城叫住:“肖小姐一人在外我有些不放心,你去湖边找找你姐姐吧。”
肖蔷无法反驳,只能带着一肚子气来找肖念。
“你这不是没事吗?装什么柔弱啊!”肖蔷不满道。
“我无事,你回去吧。”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不然云城郡主又让我来找你。”肖蔷欲拉肖念的袖子,却被肖念挣开。
王翰宸今日被懿安会的一些事绊住了,虽然半刻都不想耽误的想要见肖念,无奈硬是被拖到了此时才来。
云城一看他到了,连忙起身迎接:“誉王哥哥可算来了。”见王翰宸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人,云城心下明白,打趣似的说道:“九哥哥对皇嫂这般好,一来就急着找人,仿佛没看见我这个妹妹似的。”
王翰宸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郡主哪里的话。”
“好了好了,知道九哥哥一心牵挂皇嫂。不过皇嫂刚刚好像有些不舒服,一个人去湖边吹风了,我不放心就让他妹妹肖蔷跟过去了。”
“什么?不舒服?肖蔷跟过去了?”王翰宸不是不了解肖蔷的为人,一听到肖念身边只有她立刻急了:“我去看看。”说罢掉头就往湖边走。
云城看誉王如此着急,也跟了上去,其他人自然也跟在他们后面。
肖念与肖蔷正争执着,肖蔷眼尖的看到大皇子、王翰宸、云城都往这边走来了,她心里本来就记恨肖念,当即计上心头,趁肖念推她的时候顺势跳进了湖里。
“救命啊!”肖蔷在水中挣扎着。
肖念被吓住了,自己真的没有推她,只是不想让她拉扯自己而已。转头看见王翰宸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立刻明白了肖蔷的用意:她这是想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一个心肠歹毒的名声。
肖念没有再犹豫,立刻也跳入湖中,扑腾着想要靠近肖蔷。
说来话长,其实事情发生只在一瞬。王翰宸眼睁睁的看着肖念跳下水,一时血液上涌,想也没想的就跳了下去。
肖蔷本来会水,扑腾着作出一副挣扎不出来的模样,暗地里却划着水根本没淹着自己。倒是肖念真的是个不会水的,扑腾几下水便没过了他的头顶。
王翰宸的心揪起来,像无数细细密密的针扎着一样疼,初春的湖水冰冷刺骨,可此时他完全感知不到,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念儿,你一定、一定不能出事!
云城和身后一大群人也慌了,有的去唤侍卫,有的去找太医,一时乱成了一团。
好在王翰宸熟悉水性,一眨眼游到了肖念身边,将他的身子尽量托出水面,奋力的向岸边游去。
一上岸,一群人围了过来,两人全身湿淋淋的,风一吹身体都在发抖。王翰宸紧紧的抱着肖念,身边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眼中只有肖念惨白的一张小脸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如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肖念的心跳,他现在一定会发疯失控。
“表哥,先给皇嫂盖上这个吧”云城解下自己的大氅递给王翰宸。
王翰宸抬头的一瞬间云城看到他双目血红,双手因害怕而有些颤抖。
“云城,谢谢你。”
“我们兄妹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此时的云城褪去了一身的傲气,再也不像一只高高在上的金孔雀。
另一边肖蔷也被侍卫救了上来,样子十分狼狈。
肖念悠悠转醒,此时太医恰好到了,肖念悄悄的捏了一把王翰宸的胳膊,王翰宸会意对云城和大皇子道:“念儿只是旧疾复发,府中有药我先送她回肖府,不必劳烦太医了。”
看着王翰宸抱着肖念离去的背影,大皇子笑着对云城道:“我看这肖府也不太平啊,是吧表妹。”
云城没有说话,又恢复成一副淡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