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宸,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你总是喜欢这么骗我,这次也不例外,一定是的!”肖念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因为极度的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和憔悴。她怎么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们的孩子竟然就这样没了。
王翰宸望着眼前悲痛欲绝的肖念,心中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痛苦不堪,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念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以后我们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然而,此时的肖念已然完全沉浸在了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之中,根本听不进去王翰宸的话。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道:“翰宸,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们的孩子明明就在我的肚子里好好的呢,不信你摸摸看啊。”说着,她便一把拉住王翰宸的手,用力按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希冀,“他就在这里面动来动去呢,难道你感觉不到吗?翰宸,你快告诉我,你感觉到了啊!”
王翰宸感受着手底下肖念腹部的平坦,心如刀绞,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可他又怕自己的哭泣会让肖念更加伤心绝望,只能拼命咬紧牙关,强行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缓缓张开双臂,紧紧地将肖念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念儿,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如果你实在气不过,那就打我吧,狠狠地打我一顿,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怎样都行。求求你了,念儿……”
云梦国中,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整个国度。国家正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因为尚未出世的小皇孙不幸夭折,这一噩耗如巨石般压在了每个人的心间,使得举国上下都陷入了无尽的哀伤与沉默。
云帝,这位尊贵而威严的君主,此刻也被悲伤所淹没。他为了悼念这个未曾降临人世的皇孙,宣布全国进入国丧期。同时,出于对失去幼子的怜悯,云帝特赦了因犯错而被禁足于王府中的王翰宸。然而,尽管获得了解除禁令的自由,王翰宸却依旧将自己封闭在王府之内,一步也不曾踏出。
与此同时,王府内的另一处房间里,肖念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不久前经历的流产之痛令她身心俱疲,原本娇美的容颜如今变得苍白憔悴。由于身体极度虚弱,她只能静静地躺着,然而令人揪心的是,她竟然不肯进食、饮水,甚至不愿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每当王翰宸满怀心疼地来到床边,轻声细语地哄劝她吃下一些食物时,肖念那双美丽的眼眸总是会缓缓抬起,然后雾蒙蒙地凝视着王翰宸深邃的眸子,用颤抖而微弱的声音问道:“我们的孩子没事,你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王翰宸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反复穿刺一般,疼痛难忍,鲜血淋漓。
夜幕笼罩大地,万籁俱寂。肖念经过一整天的疲惫与哀伤,终于抵挡不住倦意,在王翰宸轻柔的哄睡声中缓缓地合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而王翰宸则轻轻地起身,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风,悄悄地走出房门,朝着那日出事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
当他来到那个熟悉的角落时,只见绿萝早已等候在此。她默默地将提前准备好的纸钱和银锭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王翰宸接过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瞬间燃起。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纸钱,放入火焰之中,看着它逐渐化为灰烬。
“佑儿啊,我的孩子……尽管你尚未降临人世,但为父已然为你取好了名字。而且,你的娘亲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呢。”王翰宸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继续将纸钱投入火中。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庞,此刻却流露出深深的父爱与悲伤。
接着,他又从旁边拿起一些精致的虎头鞋和各种各样小孩子喜爱的玩具,轻轻地将它们放在火堆旁。然后,他再次点燃了火折子,让这些物品伴随着熊熊烈火一起燃烧起来,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对
绿萝站得远远的,望着那个身影,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小世子的离世,对于王翰宸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他心中的悲痛丝毫不比其他人少。
自从跟随着王爷以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绿萝从未曾见到过王爷如此脆弱不堪的模样,更别提看见他落泪了。然而这些日子里,由于王妃无法承受失去孩子的残酷现实,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王翰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肖念面前强行撑起一片天,耐心地宽慰和安抚着她。以至于他甚至连独自悲伤的时间与空间都没有。
其实,王爷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究竟抱有多大的期望,绿萝全都默默地看在眼里。曾经那位冷酷无情、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阎王”,在得知王妃怀有身孕之后,竟然会常常情不自禁地露出傻傻的笑容来。而且每一次办完公务归来,只要在街上看到有售卖竹蜻蜓、拨浪鼓之类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他总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小心翼翼地藏进一个专门准备好的小匣子里面。那时候的王爷,心里既充满了喜悦之情,同时又害怕被他人嘲笑自己过于急切和幼稚。
而此时此刻,在这片深沉的夜色掩护之下,这位八尺高的堂堂男子汉,终于能够暂时放下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尽情地为自己早夭的儿子痛哭一场。可是即便到了这般时刻,他就连哭泣声也是那样的隐忍和克制,仿佛生怕惊扰了旁人一般。
“我儿啊!父王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那些胆敢伤害你的恶人,还有害死你娘亲的歹毒之人,父王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坠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和苦难,以慰藉你们母子二人的在天之灵!”王翰宸满脸悲愤,双眼通红如血,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浑然不觉疼痛。
此时,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原来是王府中的一个小丫鬟,她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爷,不好啦!王妃醒来后一直在哭闹着要见您呢!”
听到这个消息,王翰宸缓缓站起身来,他默默地将面前摆放着的与儿子相关的物品全部烧成灰烬。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迅速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悲伤、愤怒以及痛苦等情绪,又恢复成了白日里众人所熟知的那个冷静沉着、处变不惊的誉郡王形象。
只见他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小丫鬟吩咐道:“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看看。”说完,便迈着坚定而稳重的步伐向着王妃所在的房间走去。
肖念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晚上睡觉也总是睡得不踏实,时常会突然惊醒过来。因此,每当王翰宸稍微离开她一会儿,她很快就会从浅眠中清醒过来。
这天,当王翰宸从外面办事归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寒冷空气所带来的丝丝凉气。他迅速地脱下那件已经被寒气浸染得冰冷的外衣,然后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侧身躺了进去,并小心翼翼地将肖念紧紧地拥入怀中。他那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肖念近日来因为悲伤和思念而愈发消瘦的肩胛骨,心中满是疼惜之情。
尽管此时怀中的人儿紧闭着双眼,但王翰宸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其实并未真正睡着,而是醒着的。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原来,肖念正在默默地流泪,那泪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地流淌下来。就这样,两人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肖念无声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肖念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地抬起头来,用那双红肿得如同核桃般的眼睛凝视着王翰宸,颤抖着嘴唇问道:“翰宸,我们的孩子……佑儿,他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听到这句话,王翰宸的心猛地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一些,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离自己而去。他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而平静:“念儿,佑儿他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但是,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的。”
然而,王翰宸的这番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慰作用。肖念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原本只是微微耸动的肩膀此刻抖动得越发厉害。又过了一小会儿,或许是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积压着的巨大悲痛再也无法抑制住了,肖念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房间,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里所有的痛苦与哀伤全都宣泄出来。
王翰宸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地搅动着,每一下都带来刺骨的疼痛,但此刻的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念独自承受那丧子之痛的折磨。这种痛苦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肖念脆弱的心灵防线,而王翰宸却无法替她分担哪怕一丝一毫。
然而,王翰宸深知时间才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尽管他心急如焚,却明白这道伤口需要肖念用自己的力量去慢慢愈合、渐渐淡忘。于是,在这段艰难的时光里,他默默地站在肖念身旁,成为了她最坚实的后盾和依靠。当肖念因悲痛而泪流满面时,王翰宸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温暖的胸膛给她传递安慰与力量;当肖念感到无助和迷茫时,王翰宸则会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用坚定的目光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那是一个无比漫长且难熬的夜晚,无尽的哭声充斥着每一寸空气,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掉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黎明的曙光艰难地穿透重重黑暗,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第二日的清晨竟然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天刚蒙蒙亮,一则新消息就如疾风般传入了王翰宸的耳朵。听闻由于这反常的恶劣天气,国寺中的住持已然主动向云帝呈递了奏折。得知此讯后,王翰宸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吩咐下人们赶紧生起炭火,务必确保屋内温暖如春,以防肖念受寒受冻。而他自己,则打算趁肖念尚未醒来之际,前往懿安会走一遭。毕竟,他离开已有多日,想必那里积压了不少亟待他亲自定夺的事务。
不多时,一名侍女脚步匆匆地赶来,手中捧着几件精心准备好的冬装。这些衣物在被拿出之前,早已用那散发着淡淡清香、名为“二苏旧局”的香丸仔细熏蒸过,只为让王翰宸穿上之后能感受到丝丝暖意与宜人香气。待王翰宸换好衣裳,门外守候多时的侍卫立刻撑起一把油纸伞,紧紧跟随着他行走于侧后方。与此同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也已早早备好,安静地停靠在王府大门之外,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可即刻启程。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清晨,那扇原本紧闭着、显得无比沉重的王府大门缓缓地被推开了。伴随着吱呀作响的声音,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门口的石阶早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宛如一条洁白无瑕的绒毯铺展在地上。此时,有几个下人正手持扫帚,卖力地清扫着积雪,他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团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