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锦那清脆悦耳却又暗藏锋芒的声音蓦地拔高,恰似一道突如其来的凌厉魔咒,竟与那传说中老孙念出的定身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刹那间,现场众人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定住,齐刷刷转头,目光如饿狼盯上猎物一般,死死盯在了小太监的身上。
花如锦微微扬起下巴,双眸眯起,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小太监原本正悠哉悠哉地想领着金三圣往前走。冷不丁遭遇这灼灼目光的集体“围剿”。
整个人瞬间如遭电击一般,身形猛地一僵,手中一松拂帚流苏般掉落。
目光慌不择路地投向李睿渊,心里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哇?
自己才刚当上这太监不到两天,连这宫里的路都还没摸熟呢,怎就这般倒霉,马脚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他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李睿渊,满心盼望着他能赶紧出声解围。
李睿渊敏锐地察觉到这炽热目光,身形未动,脑袋却极为缓慢地侧转过来,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目光凌厉如夜空中迅猛划过的电闪,直直刺向花如锦——
花如锦触及的瞬间,只觉心头一凛,像是有一股寒风嗖地灌进衣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她骨子里那股倔强瞬间被点燃,深吸一口气,挺了挺纤细的腰肢,心中暗自思忖:
哼,这个男人,绝不能在他面前露怯,定要想法子压住他的气势!
“怎么?这会儿说不上话来了!”
花如锦上前一步,双手抱臂,歪着头,目光紧紧锁住两人,眼眸中光芒闪烁,似是要将他们看穿。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时而微微眯眼,时而轻咬下唇,试图从细微之处找出破绽。
李睿渊却仿若无事人一般,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上扬,翘了翘嘴角,双手背于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上前,那姿态优雅闲适,仿佛置身的不是这剑拔弩张之地。
他轻启薄唇,声音平稳低沉:
“这有何好稀奇的!不过就是偶然碰到个同绰号的罢了。”
抿了抿唇又道:
本王平日里在外边随意溜达的时候,时不时就能遇上几个名号相同的,起初觉着新鲜,便把他带在身边,权当解解闷儿。这跟宫里偶尔撞了个封号啥的,有何不妥之处?”
说罢,他还微微挑眉,看向花如锦,眼神坦荡,迎上她的目光,丝毫不见慌乱。
反倒透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似乎料定花如锦拿不出什么实质性证据。
花如锦却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这番说辞打发,秀眉瞬间拧紧提高了声调反问道:“同绰号?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她双手抱臂,环抱的双手又紧了紧,势要将真相挖出来不可。
“怎么不是,这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之人都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呢!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俩哪儿看着不像巧合,嗯?”
李睿渊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愈发深邃,直直盯着花如锦。不见丝毫退缩之意。
“这……”花如锦一时语塞,嘴巴张了张,却愣是说不上来。
她下意识地咬咬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下,可她心底那股狐疑就是消散不去,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就在这僵持之际,金三圣抱着那箱黄澄澄、晃人眼的金子,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震得人耳鼓发麻,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那步子迈得极大,带起一阵风,满脸的褶子都笑得挤作一团,嚷嚷道: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个弯弯绕绕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儿个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急着找小黑子试药呢。快别磨蹭了,赶紧带我去找他。太后还等着呢!”
说着,还用力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箱中的金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催促众人动作麻利些。
“请随我来!神医爷爷!”
小太监机警连忙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着到金三圣身旁,点头哈腰的,双手伸出去拿那驴子缰绳时还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谄媚:
“您老小心脚下,这驴脾气有点倔,您坐稳喽!”
“好好,走吧走吧!”
金三圣弯腰捡起丢在一旁的钓杆,另一只手稳稳抱着箱子,三两下极为敏捷地跳上了驴背,还极为潇洒地倒骑着,双腿随意晃荡,冲小太监挥挥手,高声吩咐道:
“那个小黑子公公,前头牵好驴!”
“好嘞!”
小太监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双手紧紧攥住缰绳,手心都攥出了汗,小心翼翼地牵着驴,抬腿时动作轻缓,每一步都落得稳稳当当,神色间满是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岔子,时不时还回头瞅瞅金三圣,赔着笑。
李睿渊微微抬眸,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眼神淡漠疏离,仿若这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随即长腿迈开,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似带着千钧之力,衣袂随风轻轻飘动,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花如锦见状,哪里肯落后,忙不迭提起裙摆,脚尖轻点地面,快步如飞地随其后。
她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抬眼瞅瞅前头两人的背影,眼神中疑惑更浓,时而皱眉,时而撇嘴,满心狐疑丝毫未减。
眼瞅着到了门口,李睿渊仿若脚下生了根,毫无预兆地顿住脚步,身形瞬间定住,仿若一座巍峨高山横亘在前。
花如锦正满心焦急地快步追赶,压根没料到前面的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急刹车”。
整个人收势不及,“砰”的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那宽阔坚实的后背。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在静谧的门口仿若一声突兀的惊雷,又似是从冰窟深处幽幽传来的诡异响动,透着股森冷寒意。
花如锦脸瞬间泛红,扶着额头“啊”了一声身子踉跄后退几步。
“你跟来做什么?”冰冷沁心的语气袭来……
李睿渊头也未回,声音仿若裹挟着冰碴,冷硬又透着几分厌烦。
她稳住身子梗着脖子傲气:“自然是瞧个究竟!”
李睿渊袖中猛握紧拳头暗惊:“莫不是被她瞧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