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越嗫嚅道：“你知道...”
裴淮之抽出他手里的菜谱，淡淡道：“是啊，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能瞒过对方呢？”
他看着上面的字迹，像是在感叹，又像在暗示什么。
赵景越沉默了，他在心里积攒勇气，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但是赵景越不知道，他现在样子有多可怜。
裴淮之默默地看着他，想起刚认识赵景越的时候。
那时候的赵景越自卑孤僻，有一种‘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冷漠感。
是裴淮之细心宠爱许久，才把他塑造成二十岁男孩该有的样子。
时隔这么久，竟然又见他这样一面。
裴淮之顿时心生不忍，他面对赵景越的时候，总是容易心软。
裴淮之刚要岔开话题，鱼鱼和面前的赵景越同时开口了。
鱼鱼：“灵魂乱了，他是另一个时空的赵景越！”
赵景越：“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他...”
裴淮之表情有瞬间僵硬，但马上恢复正常。
他拍拍赵景越的肩，面上平静：“来...我们边吃边说。”
裴淮之把人带到饭桌前，面对面坐下，动手给赵景越盛一碗粥。
轻轻放在桌上：“粥都快凉了，咱们先吃饭，要不然可惜你的手艺。”
赵景越耷拉着脑袋，沉默的喝粥。
裴淮之也不着急问爱人的下落，安静的吃饭，还不忘给赵景越夹菜。
这傻小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顾着吃粥，都不知道吃菜。
裴淮之吃的慢条斯理，一点都不着急。
赵景越设想过，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受到裴淮之的质问、敌意，或者把他当成夺舍的野鬼。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平静的好像无事发生。
赵景越心惊胆战，裴淮之每次给他夹菜的时候，他都会想起武大郎喝药的画面。
裴淮之不知道他内心这么丰富。
他正在脑海里跟系统交流。
鱼鱼叽叽喳喳：“你能不能管管他，他在那边闯出好大的祸。
打断主角的腿，还搞非法拘禁，最近又开始给京城各大佬写威胁信。
他、他简直无法无天...”
裴淮之听着，夹菜的动作没停。
淡淡道：“看来孩子在外面没吃亏，那我就放心了...”
鱼鱼：“......”
他差点忘了，赵景越变成今天这个德行，裴淮之要负一半责任...
鱼鱼：“你就不怕他破坏剧情，导致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剧情改变就等于历史发生改变。
这个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裴淮之：“生活本就是未知的，无论明天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如果这个世界的和平，要用我爱人受委屈来换，那还不如直接毁灭。
他只是不想被人欺负，这有什么错？”
鱼鱼听的目瞪口呆，但是仔细想想，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沉默许久，鱼鱼才嘟囔道：“你别太爱了...”
裴淮之：“知道怎么把人换回来吗？”
鱼鱼：“暂时还不清楚，我听前辈们说，这种事需要契机。
可能一天两天，也可能一年两年，这都没准...”
裴淮之深吸口气，勉强压下骂人的冲动。
鱼鱼也知道自己没用，很委屈的眨眼：“是他们说的嘛。
而且我认为，就算原来的赵景越回不来，你也可以拿眼前的将就用。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没差的...”
裴淮之：“闭嘴。”
鱼鱼憋屈消失，裴淮之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
他抬头看向赵景越，对面人乖乖坐好。
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坐姿要多板正有多板正。
裴淮之没忍住笑出声，“噗...别这么紧张，这里又不是审讯室，放松点。”
赵景越低低‘嗯’了一声，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
裴淮之：“刚才说到哪了？”
赵景越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交代了‘作案经过’。
连同在梦里跟另一个赵景越见面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干净。
裴淮之一直安静的听着，当说到‘赵景越’问他好不好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一直等赵景越说完，裴淮之都没有打断他。
赵景越心惊胆战，他害怕在裴淮之眼里，看都类似厌恶的情绪。
他真的会受不了...
裴淮之：“这样啊...他是因为车祸，所以去了你的世界。
那你呢？你是什么原因来到这的？”
按照灵魂互换的规矩，必然是两个人同时出现意外，灵魂不稳，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那眼前的赵景越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危险...
赵景越怎么都没想到，裴淮之在得知真相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有些茫然，下意识回答：“自...”
反应过来之后，下一个字被他咽回去，没有说出来。
但裴淮之已经懂了。
他垂下眼帘，挡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裴淮之装作没听到，笑着说：“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既然你来了，就暂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如果觉得住这里不自在，楼下房间还空着，需要我带你过去看看吗？”
裴淮之礼貌又体贴，但是明显是对外人的态度。
赵景越沉默着点点头。
他确实不该继续打扰裴淮之。
裴淮之：“嗯，待会过去，两套房子的钥匙你都拿着，想住哪都可以。”
赵景越眼眶刷的红了。
裴淮之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和尊重。
没有因为他隐瞒身份的事责备他，还任由他随意进入他的私人空间。
赵景越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看着裴淮之。
喉咙堵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淮之：“都这么爱哭...”
赵景越愣了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好意思道：“我...我其实不经常哭的。”
赵景越确实不经常哭。
妈妈走之后，他就很少掉眼泪了。
每次撑不下去，或者情绪到了无法承受的时候，他的眼泪都会变成鲜血。
用另一种方式流出来。
裴淮之勾勾嘴角：“知道了...你很坚强。”
他知道原着里的情节，赵景越能扛到现在，岂止是‘坚强’两个字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