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 四月二十七日,傍晚
夕阳如血,洒落在洛阳巍峨的城墙上,将整座城池映照得宛如浸染鲜血一般。城外的关东联军营地静默不动,旌旗翻飞,战鼓未响,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
东门城楼上,吕布负手而立,方天画戟横在身旁,目光冷然地注视着远方的敌军。张辽与高顺分立左右,身后的陷阵营士卒甲胄森严,列阵整齐。
张辽沉声道:“今日关东军仍未发动攻势,看来是在蓄势待发。”
高顺微微颔首,低声道:“若他们不攻,我们该如何应对?”
吕布没有开口,他的神情漠然,唯有手中的方天画戟轻轻震颤,显示着他内心的隐隐不耐。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全副武装的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翻身跃下,快步踏上城楼,单膝跪地,呈上军令,高声道:
“奉太师军令!温侯即刻率军出东门,冲杀关东联军先锋,扰乱敌阵!”
吕布闻言,眼神微微一凝,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等的,果然来了。
董卓终于下令,让他吕布出战,而这个命令……并不是为了获胜,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张辽脸色微沉,向前一步,低声道:“主公,太师此举是要借我们的力量,吸引关东联军的注意,好让他从容撤离洛阳。”
高顺冷静道:“此刻出战,联军若反扑,我们不仅无法得胜,甚至可能被围困城外。”
吕布缓缓握紧方天画戟,冷冷道:“董卓要的不是胜仗,而是时间。”
张辽皱眉:“主公的意思是……”
吕布缓缓道:“董卓正在转移金银、粮草、宫廷收藏,又调派军队往不明方向,而此刻要我们主动出战,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高顺沉声道:“他……是在策划撤退?”
吕布目光森冷,声音低沉:“不确定。但他必然有所图谋。”
他缓缓扫视战场,目光深邃:“无论如何,我不会为一个不信任我的人去拼命。”
张辽皱眉道:“主公,若我们拒不执行此令,董卓恐会心生疑忌。”
吕布冷哼一声,目光锋锐如刀:“哼,怀疑我?他奈我何。”
“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挡住关东联军的人。只要东门不破,他便不敢对我有所动作。”
吕布的决策:按兵不动
吕布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名跪地的传令兵身上,语气淡漠,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去告诉义父——吕布,镇守东门,绝不轻动。”
传令兵闻言,脸色骤变,急忙道:“将军,这是太师亲令!若不执行,如何向太师交代?”
吕布嘴角勾起冷笑,目光冰寒如霜:“让他亲自来前线调兵。”
传令兵浑身一震,不敢再多言,只能连连应声,狼狈地退了下去。
张辽看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低声道:“主公,此番决断……恐怕已经彻底惹恼董卓。”
吕布嗤笑一声:“一个逃亡之人,哪来的余力对付我?”
高顺缓缓道:“那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
吕布负手望向远方的夕阳,语气平静,带着一丝隐忍的杀机:“等。”
“等董卓走,等洛阳乱,等……关东军破城。”
张辽与高顺闻言,皆默然不语。
他们都清楚,吕布已经不再忠于董卓。
190年,四月二十七,夜
洛阳沉入黑暗,夜色如墨,乌云翻滚,遮蔽了夜空,风声低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太师府内,灯火依旧明亮,但那已是最后的光。
牛辅、李催、郭汜站在大堂之中,神情阴沉。几名亲信将领立在一旁,屏息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牛辅的手缓缓摩挲着佩刀,目光在殿内扫过,最终落在案几上那封由董卓亲手书写的密令。
“起火,撤离。”
短短四字,便宣告了洛阳的终结。
牛辅深吸一口气,目光透出一丝狠厉,他的嗓音低沉而不带丝毫感情:“太师的命令,已无更改余地。”
李催冷笑一声,双臂抱胸,嘴角挂着一抹戏谑:“太师真是够绝的,洛阳是天子脚下,说烧就烧。”
郭汜冷哼一声,语带不屑:“若不是兵力如此悬殊,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不过……太师说得对,既然守不住,不如毁掉。”
牛辅没有再说话,他缓缓起身,走到殿门前,看着漆黑的夜色,沉声道:“动手吧。”
随着牛辅的命令传达下去,太师府外,一队队披甲士卒悄然散去,他们手持火把,沿着计划好的路线推进。
桐油早已泼洒在街道、坊市、宫殿、府邸的四角,甚至连城墙根部都被堆满了易燃物。
不多时,一抹跃动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如星火燎原,迅速吞噬了整个街巷!
轰!
第一座宅院猛然燃起,火舌沿着屋檐疯狂攀爬,映红了整条街道。
紧接着,第二处、第三处……火势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夜风呼啸,助燃的狂风卷起烈焰,火舌如毒蛇般迅速吞噬洛阳的建筑,街道两旁的房屋接连被引燃,烈焰翻腾,黑烟滚滚升空,洛阳在沉寂的夜色中,被彻底点燃!
“着火了!快救火!”
夜半的沉寂被打破,城中躲藏的百姓被惊醒,惊恐地从屋内冲出,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焰和被烈焰封死的街巷。
然而当他们试图灭火时,却发现火势根本无法控制。有人试图提着木桶救火,但水洒在地上,瞬间被炽热的空气蒸发。
桐油的气味刺鼻,烈焰肆虐,炽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热浪炙烤着他们的皮肤,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
大火吞噬房屋,映红天际,烈焰席卷坊市,无数木梁在高温中爆裂,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炸响,火星四溅,如炼狱降临。
哭喊、惊叫、求救之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洛阳陷入末日般的混乱!
与此同时,牛辅、李催、郭汜三人已悄然带着亲兵向西门而去。
他们骑着快马,披着夜色,如幽灵般穿行在燃烧的街巷之间,沿途的火光映照在他们冷漠的脸上。
190年,四月二十七,夜
洛阳·东门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洛阳沉浸在死寂之中,唯有战鼓声隐约传来,宛如即将吞噬一切的战前预兆。
吕布站在东门城楼之上,正要回军营休整,忽然,一股异样的焦灼气息随风而至。
吕布目光陡然一变,猛然转身望向城内,只见滚滚火光冲天而起,浓烟遮天蔽日!
张辽鼻尖微动,瞬间察觉不对,猛地回头,脸色骤变:“主公,城内……起火了!”
吕布猛然回身,只见城中方向,一道道烈焰骤然腾空而起,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吞噬整片夜空!
“火起了!快灭火!”
“高顺脸色沉凝:“如此大火,必是人为!”
黑夜之中,烈焰滚滚,映红了整座洛阳,火光照亮夜空,浓烟翻腾,滚滚冲天而起。
坊市、宫殿、街巷尽数燃烧,木梁断裂的炸裂声,百姓的惊叫声,士卒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宛如末日降临!
东风助燃,火势疯狂蔓延,短短片刻,洛阳的夜空已被染成猩红。
吕布猛地握紧方天画戟,指节微微泛白,他的眼中寒光一闪,隐隐透出一丝怒意。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躁动,目光再次变得冰冷无波。“这老匹夫……竟真的敢烧城。”
眼中寒意更甚:“这意味着——洛阳,已被彻底放弃。”
高顺目光冷峻:“主公,火势凶猛,定是之前布置的桐油,否则不会烧得如此之快。”
张辽脸色难看,怒道:“如此疯狂之举,必是董卓离开前下的命令!”
吕布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方天画戟,目光锐利如刃,但最终,他只是冷冷一笑,淡淡道:“传令下去——东门驻军,严守不动。”
张辽皱眉道:“主公,我们不救城内百姓吗?”
吕布冷冷道:“东门若乱,董卓便能趁势脱身……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
“我们不出战,也不救火,只静观其变。”
“等这场大火,把洛阳的旧势力……彻底焚尽。”
张辽、高顺听罢,皆心头一震。
他们终于明白,吕布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在等,他在看,他在等待自己真正出手的时机!
夜尽天明,洛阳已毁
大火仍在燃烧,黑烟滚滚翻腾,城池在烈焰中崩塌。
吕布静立东门,未曾动摇,他知道——
这一夜,洛阳已然不在,而他的抉择,也即将到来!
四月二十七,深夜
洛阳·西门
夜色如墨,一支骑兵悄然出城,马蹄踏碎沉寂的荒野。
牛辅回首望向洛阳方向,只见远方隐隐透着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师当真心狠,连这帝都也一并焚毁。”
李催哼了一声:“少废话,快走!太师命我们赶赴长安,谁若耽搁,脑袋便要落地。”
郭汜回头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洛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留在洛阳的蠢货,才是真正的死人。”
李催哈哈一笑,满是戏谑:“等联军进城后,只怕连城墙都不剩。”
牛辅几次回头,望着火海中的洛阳,面色阴晴不定。
李催咬牙催促道:“牛将军,快走!留在这里难道想陪葬不成?”
牛辅没有说话,他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得阴沉而晦暗,仿佛在这一刻,他已将洛阳彻底抛诸脑后。
此刻,他只关心自己能否顺利抵达长安,能否继续在董卓麾下稳坐高位。
而洛阳的生死……已不再重要。
三将策马疾驰,绝尘而去。火光在身后渐行渐远,最终彻底隐没在夜色之中。
洛阳,已然陷入火海,而他们,已然置身事外。
夜风呼啸,卷起滚滚黑烟,烈焰撕裂夜幕,吞噬宫阙、坊市、街巷。
整座洛阳,化作一片赤红的火海!
数百年帝都,终在这夜里迎来它的劫难。
洛阳的百姓绝望地奔逃,士卒溃散,哭喊声响彻整个夜空。
而此刻的董卓,早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丝毫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