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事,让建设回养羊场的行期一再耽搁,回到家丽娜又问为何呆在南家店几天不归,建设只说是父亲病了,看顾了两天。丽娜说:“是气的吧,这就是你们兄弟做的好事!”冷嘲热讽,拈酸带醋,又牵扯起花儿的事情来。建设只有躲了出来,在办公室里发呆,百般焦急地思虑白美丽的事可怎么了结!
正万事揪心坐卧不安,听得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记得他这个白天在家,夜晚来独坐的挂名副主任呢。
是表姐。
表姐一坐下来,就泪水涟涟。建设以为表姐知道了南家院里大闹的事,便说:“大姐,没事,就那么个事情么。”
表姐泪流满面道:“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建,你认识看守所的人不?”
“怎?”
你在看守所里寻个熟人,将那东西拉进去好好的饿上十天半月,再结结实实打一顿,打到不会行动了才好,不会动了我伺候。”
建设急忙问:“你在说什么!慢慢说。”
“我说那个姓吴的白眼狼!”
表姐长建设六岁,是建设少年的眼睛里那个拖着长辫子的美丽表姐。小中专毕了业就当了小学老师,谁知结婚才四五年,丈夫就病逝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孤苦的表姐歪歪扭扭竟然和一个民工好上了,还领了结婚证,这个人也失了偶,带着一儿一女。不想几年后,表姐的女儿又病了,得的又是多少钱也治不好的绝症,表姐哭天喊地,四处借钱,只想将女儿的命留住,哪里想得到,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不再回表姐的家,带着一双儿女没声息的走了。两年后,表姐独自一人办理了女儿的后事,表姐的所有财产只剩下了一套空房子。然而那个男人又在某一天敲门了,死皮赖脸要留下。让所有亲戚想不到的是,表姐竟然又留下了他。
“现在他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一口一句:我要是实在容不下他了,他随时走人。大建,你说我该把他怎么样啊!”
“大姐,你让他走吧,心里怀着仇恨和嫌恶,那日子可不是个滋味。”
“你可是说对了!一想到他当时那绝情的嘴脸,我恨不得就立马让他走!留下这样的男人,不说自己心里埋汰,还不够叫人笑话。大建,你可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一回到那房子里,就没个喘气的呻吟一声,看见的只有伤心,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
“让他走了,咱再找一个。”
“再找,去哪里再找,到了这岁数,什么都来不及了,离死还又早!”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冷静时想,这样的男人我连面也不想见,别说是让我给他白白养老;一到实际中,我甚至想,就是吵也有个人和我吵;恨,也有个人接着,我要狠狠的折磨他,不能让他那么便宜就返回来再舒舒服服吃我的,喝我的。大建,他和我同岁,对人还体贴,他倒觉得他再去找我这样一个冤大头也不难。哎,人一辈子,也许就那么一回事,猪狗似的,相互凑合着、扯咬着解闷吧,谁知道明天起来会怎样呢!再过二年,保不准我也病了,那人又跑了,或者那个东西再不跑了,就等着我死了好占我的房子。兄弟啊,你看我这一辈子活得,连根草都不如!”
表姐眼神迷茫,挂着泪珠,并不拭。
建设绞了毛巾给表姐,能说什么呢,要表姐开始新的生活,几乎是一种会议讲话的口号,这口号喊出来会让表姐更伤心。建设只有无话,再添一杯茶给表姐。
表姐要走了,建设说,“大姐,你万事想开些,我也留心着,给你瞅一个合适的人。”
“唉,不想开又能怎样,我也实在是憋得不行了,把苦水都倒在你这儿了,自己心里好轻松些。合适的,我看着人家合适,人家看着我能合适么!”建设笑说:“那不叫合适,双方都觉得合适才叫合适。”
“那叫和谐。要和谐,那还不得八下里协调、四下里平安。”
建设笑:“就是这个话,大姐就是有文化。”
母亲常说表姐性情又好,又有文化,可表姐真是冤得荒,人活得怎么就这么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