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的确从流云阁来。
昨个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还留了父亲的故旧用饭,多喝了几杯,被父亲好一顿数落。
父亲也不喜欢林绣,倒不是觉得青楼出身的问题,而是认为堂堂世子爷,沈家的希望,不该被一个女子迷了神智。
沈家人丁单薄,父亲希望他为了家族开枝散叶,多纳几房妾室,多生些孩子。
最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在这点上,父亲与母亲意见一致,秦家是最合适结亲的人家,秦家世代从文,德高望重,在文臣一脉地位斐然。
若娶了秦家独女秦沛嫣,则受益无穷。
如今虽已立了太子,但是各位皇子明争暗斗,父亲也在观察,到底站谁的队伍,关系到将来国公府的传承。
父亲娶了母亲,交了兵权,这辈子不可能回到战场,但后代还有希望,只要新帝肯给机会。
漠北的鞑子,南边的水匪,都是他们沈家在战场上夺回兵权,重振雄风的时机。
沈淮之听父亲的意思,还是最属意太子。
毕竟占了个嫡长,名正言顺。
如果和秦家再结了亲,文臣武将,会是助太子夺嫡的关键。
沈淮之心下也在权衡,若卷入夺嫡之争,那和林绣的婚事真是不太好办,牵涉太深太复杂,已经不是他一人能说了算的事情。
不过当下不敢忤逆父亲,答应下来,晚上也去了流云阁留宿。
承诺不会沉迷于儿女私情。
只是他没想到,早上会在这里遇见林绣。
沈淮之避而不答,俯身把林绣压在石头上,吮她的唇,“这么凉,嫣儿冷不冷?”
他无赖似的把人抱紧,亲得林绣喘不上气,嗓子又开始痛。
一晚上没睡,现在还得不到准话,林绣急得想哭,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是一肚子火。
林绣手伸进沈淮之腰间狠狠一拧,沈淮之嘶一声攥住她,失笑:“做什么,腰上有伤呢。”
林绣一慌,但很快就不信了,他那鳞甲能护住腰。
“你实话实说,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林绣抿唇。
沈淮之无奈,鼻尖抵着她,“父亲让我开枝散叶,这才去做做样子,什么都没做呢,不然我起这般早做什么?”
林绣不高兴,绷着小脸瞪他:“你身上都是香味,是不是搂着人家睡觉了,还是干什么,我......我难过!”
带上了哭腔,真是酸坏了,沈淮之低低地笑,啄吻她的脸颊和红唇,声音柔得仿佛冬日清晨滴出的露珠:“谁比得上我的嫣儿,我抱她们作甚,这香就是惯常熏衣服用的,再不用了好不好?”
林绣落了几滴泪,忍不住委屈,抽抽搭搭地控诉:“我侍疾好累,一晚上没睡,你倒好,又去了妾室的屋子,我不想再理你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沈淮之把人捞回来,疼惜道:“嫣儿辛苦,是为夫的错,让你受委屈。”
他承诺道:“这个月不会再去流云阁,嫣儿别生气,哭得脸都花了。”
林绣不语,只一个劲儿流眼泪。
沈淮之叹息,小醋坛子一个,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没办法,重新把人吻住,大氅紧紧包住林绣柔软瘦弱的身躯,沈淮之单手就把人搂紧,只觉得真是瘦了不少。
但还是丰润的,令他爱不释手。
沈淮之也想她,还真有些怀念在温陵的时候,成日厮混在一起,年轻夫妻一点就着,当真是水乳交融。
如今在府里,做什么都不自在。
沈淮之托着林绣,把人狠狠亲了亲,在她唇上用气音缠磨:“好嫣儿,给我生个孩子。”
也许生了孩子,父母长辈会更容易接纳一点。
林绣被他提着脚离了地,又是在花园里,虽然天不亮,外面也没人,但还是很紧张,惊觉沈淮之有手脚不老实的倾向,气得她狠狠咬了沈淮之一口。
“喝着避子汤——唔......”
沈淮之吃痛但并未松开,反而更用力吻回去。
林绣眨眨眼睛,放弃挣扎。
沈淮之心里有数,不会放肆,只过了过嘴瘾手瘾就把人放在地上。
他替林绣整理好了衣衫,哄了几句好话,见到林绣表情松动,又用那双柔柔的眸子水润润看着他,这才放心,攥着她的手把人往明竹轩送了送。
“回去好好歇着,我今日事忙,兴许不能来陪你,乖些好不好?”
林绣也困了,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引得沈淮之心痒不已,搂着她不想撒手,林绣推了他一把:“别这样呀,被人看到又不会骂你。”
沈淮之笑:“谁敢骂你?”
“哼,你的好乳母会骂我的。”
沈淮之笑得更开怀:“是吗?她小时候也骂我,严肃得狠,嫣儿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
林绣惊呆了,“啊?你也会挨骂呀?”
世子爷呢,也会挨骂?
沈淮之煞有介事点头,林绣不知道该不该信,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他心里软成一片,这样可爱聪慧的姑娘,是他的。
沈淮之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进去吧,记得吃饭吃药。”
林绣乖乖说好,和沈淮之挥挥手再见。
沈淮之看着人进了院子才转身,鸿雁从一旁跟过来,硬着头皮道:“爷,您的嘴......”
被林姑娘咬破了。
沈淮之低笑,伸手擦了擦,又乖又野的坏姑娘。
鸿雁被自家世子这模样惹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自小就跟着伺候,见证了世子从小古板到大古板的过程。
看起来是温文尔雅,实际上冷漠疏离,没人的时候都是板着脸。
现在对着林姑娘,当真柔情似水,绕指柔似的把人放在心坎上疼。
就是可惜林姑娘出身太低了,不然多好的姻缘。
鸿雁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和沈淮之进了慈安堂。
先给老夫人请安,再去荣华堂拜望父亲母亲。
沈淮之见祖母精神好了些,也是放了心,亲自扶着祖母坐下用膳,陪着吃了几口哄得蒋梅英笑容更深。
“子晏有话就问,与祖母有什么不能说的?”看看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蒋梅英摇摇头。
沈淮之在祖母面前装样子,轻咳一声:“祖母,林氏伺候得如何?您可满意?”
蒋梅英觑了孙儿一眼:“就知道你来不是看我,果然郎君大了都向着媳妇。”
“祖母哪的话,折煞孙儿。”沈淮之无奈。
蒋梅英笑了笑:“伺候得不错,林氏是个妙人,也孝顺,说是晚上都过来陪我,我允了,也会帮着你在你母亲跟前说说好话。”
沈淮之大喜,恭恭敬敬给祖母行礼。
蒋梅英盯着他唇上的伤口看了看,知道沈淮之从流云阁来,那这伤就是琳琅留的。
两人已经圆房,那亲密些也是应当。
果然这世间男子都薄情,再是山盟海誓,也不妨碍他们与别的女子行事。
不过这般最好,将来子晏也不至于为了那林氏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