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走到清晖堂附近时,才想起来自己进府几个月,都没来过沈淮之的院子。
这是世子爷的院落,比明竹轩大了几倍,里面下人也多,见到她都规规矩矩行礼。
林绣没注意这些,愣愣地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琳琅。
看到她放下手中砚台,自如地在书房净了手,又向着沈淮之屈膝行礼,这才走出来与她见礼。
沈淮之在写什么,朝林绣一笑,让她进来。
林绣收敛心神,接过食盒准备进去。
琳琅瞧了眼林绣手中的小食盒,笑道:“林姑娘来得巧,刚刚世子还说有些饿了,正催着我快些,好一道去老夫人那用晚膳。”
林绣脸上的表情僵硬,笑也笑不出来,低头往书房走。
绿薇可没把琳琅当成什么主子,挑眉轻声问:“你要与世子一道去慈安堂?”
琳琅与绿薇并排站着,看着林绣消瘦背影,没急着回答。
林姑娘应当是心里又不好受了,将那食盒放在桌上就抿着唇不说话。
而世子无奈笑笑,起身去牵林姑娘的手。
又被林姑娘甩开。
世子向来是冷眉冷眼,唯独对着林姑娘不一样,被下了颜面也不生气,耐着性子把人往怀里拉。
不知道说了什么,世子笑得那样开心,惹得林姑娘羞恼跺了跺脚。
琳琅看得出神,冷不丁又听到绿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还带着几分试探。
“瞧瞧世子多喜欢咱们姑娘,这几日夜里都要来亲自给姑娘换药,按摩水肿,心里怕是放不下其她人。”
琳琅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笑开:“那又如何,再晚也要宿在我的流云阁,能陪世子与长辈用膳的,也是我。”
来日方长,她不信捂不热世子的一颗心。
绿薇神色肃了几分:“琳琅,咱们姐妹一场,我劝你别犯傻,不该妄想的还是算了。”
若真存了和世子长相厮守的心,那这事不好办。
绿薇压低了声音劝:“就算将来做世子夫人的不是姑娘,你也不可能与世子有什么结果,安安分分的,主母进门就求了世子,兴许还能出去做个正头夫人。”
“我没猜错的话,世子压根就没碰你对不对?”
琳琅一惊,不过很快也回过神,“公主都派人检查过了,我已是世子的人,世子都承认了,你胡说什么。”
绿薇也不反驳,她贴身伺候林绣,对林绣也有几分了解,若世子真和其她女子有了肌肤之亲,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哄好。
定然是世子和琳琅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绿薇不欲深究,叹息道:“你自己想好就行,横竖我是管不着。”
“那你呢,可有什么打算?”琳琅轻笑,“瞧姑娘这没精打采的模样,都几日了,还没休养好?”
又不是什么大病。
绿薇听到这话,默然,抬眼看到世子正咬了一口汤圆,不过也就一口便不吃了,姑娘不太高兴,世子正哄呢。
这样情意缠绵的一对男女,却不能在一起,很是可惜。
绿薇怅然道:“自然还是命最要紧,主子吩咐什么,咱们就做什么,自古都是这个道理。”
........
书房内,林绣瞧着咬了一口就不再动的汤圆,不满地把碗推了推。
“我忙活了一下午——”她眼神一动,看见沈淮之右手边的小瓷碗。
“原来是吃了旁人的吃食,瞧不上我这般粗鄙的手艺。”林绣绷着脸,认出那是碗桂花糖蒸酥酪。
应当是琳琅送来的吧。
沈淮之把酥酪也往一旁推去,不得不再端起汤圆,将那一整个都吃了。
他就不爱吃甜食,不过是看在琳琅侍奉祖母有功的份上尝了口而已。
瞧把林绣酸的。
他饮了口茶将腻人的甜味压下去,牵着林绣的手,把人拉到屏风后面,低头闻了闻:“包汤圆还用得着醋?怎的这么大酸味?”
林绣幽怨地扭过头去,轻哼一声不说话。
沈淮之有些无奈了,从进来就不高兴,怎么哄也没有笑模样,他低下头去亲了亲,林绣就把脸使劲扭开。
这可不行,沈淮之低声笑,强硬地追过去含吻她唇舌。
林绣气恼,这人耍无赖,动不动就拿这个堵她。
刚刚进来就发现了,琳琅不仅给他研磨,肯定还和沈淮之交流了一番诗词上的见解。
桌案上都有琳琅的字迹,替沈淮之抄了什么!
想起这个林绣就心头滞闷,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淮之叹一声,亲走了她的眼泪,“还在吃味儿?琳琅从前也伺候我笔墨,帮着抄录些东西而已,这有什么值当的生气?”
“你不喜欢,我不让她做了,”沈淮之柔声哄,“嫣儿别哭,还不喜欢什么,一道说出来?”
不喜琳琅贴身伺候,他如今都是鸿雁侍奉或是自己来,不喜琳琅动他的衣服,不喜琳琅熏香,沈淮之也都不用。
就算歇在流云阁,也没和琳琅多说几句话,今日是母亲赏脸,让琳琅一道过节,琳琅才来寻他。
妾室送些吃食再寻常不过,若是琳琅什么都不做,母亲才该怀疑。
林绣咬了咬唇,抬着眼睛瞧他:“我不喜欢你身边有任何其她女人,难不成这些我不能做?还是你瞧不上我不会诗词歌赋,打心底里觉得我不配?”
沈淮之吻她眼睛,睫毛扫得他心里痒,随口道:“嫣儿不用做这些,你在我便开心了,诗词不过点缀,你会与不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我,给我生儿育女。”
林绣手搂紧他腰腹,眼睛亮亮的:“可我想学作诗,日后你教我好不好?”
她不想只学《妇则》、《闺诫》之类的书,还想学学诗词歌赋,学学琴棋书画。
沈淮之吻着她的脸,慢慢又寻到唇深深地吻下去,良久才低低说了句好。
林绣心里高兴了,去回应他,没一会儿娇气地喊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绣觉得自己还是头晕脑胀,忙活一下午又在这生闷气,她觉得疲惫。
懒懒靠在沈淮之怀里,林绣打了个哈欠。
沈淮之揽着她背往怀里贴,觉得不解渴,把人往身后书架上压了压。
想起晚上安排,他揉了一把林绣的细腰:“晚上带你去看灯会,多穿些,夜里凉。”
林绣都把这事忘了,一听心里熨帖,懂事道:“你不必为了我出门,我不闷的,再说也有点困,病还没好呢!”
沈淮之不动声色笑了笑,林绣若不出门,他一人去看灯会未免太突兀。
“乖,”沈淮之亲她红唇,“带你去透透气,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