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不远,忽然蹄声急促,萧凌川策马疾驰而来,拦在前方。
“逸王殿下,请稍候片刻,太后娘娘有急事相商。”
墨阳勒马停下,谢逸之掀开帘子,眉眼微沉,随即大步跨下马车。
萧凌川翻身下马,凑近他低声说道:“你从慈宁宫离开后,太后娘娘便收到了来自元华寺的一封信……”
谢逸之闻言,眼神一凛,薄唇轻抿,冷声道:“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来到马车窗边,语气不容置疑:“洛洛,你先回府。”
姜洛洛眨了眨眼,眉眼弯弯,柔声道:“好的,王爷。”
待她话音刚落,谢逸之便扬鞭纵马,瞬间远去。
萧凌川还没回过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被骑走,顿时急得跺脚,大声喊道:“哎哎哎,殿下!那是我的马……”
然而,谢逸之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声音飘然而至:“你,走路正合适。”
萧凌川:“……”
谢逸之心里不是滋味,本想着在马车上,能和姜洛洛好好待一会儿,气氛都到那儿了,却被萧凌川给破坏了,可不得罚他走路。
慈宁宫内,杜太后端起茶盏,目光幽深,盯着火盆中燃烧殆尽的信纸,眸色晦暗不明。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谢逸之便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殿门口,周身萦绕着逼人的冷意。
他迈步入内,语调低沉:“母后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杜太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淡然道:“有些事忘了与你商议。”
她放下茶盏,目光直视谢逸之,语气意味深长:“你兄长体弱,皇室至今无子嗣,而你这些年,也只有知宸一个孩子。
既然你已走出上一段情感,娶了姜洛洛为妻,便该为皇室开枝散叶,尽快添丁。”
谢逸之目光一冷,声音亦透着几分不耐烦:“母后有话不妨直言,儿臣还有要紧事要处理。”
杜太后索性不再绕弯子,语气淡淡道:“安柔郡主一向钟情于你,姜洛洛此女心机深沉,你身边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趁着新年吉时,便将卢安柔纳为侧妃吧。”
谢逸之眸色微暗,心头冷笑。
杜太后收到元华寺的信后,就急着将卢安柔塞进逸王府,怕是这封信背后,藏着不小的文章。
他嘴角微勾,语气轻蔑:“母后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我逸王府的家事,母后也要管?”
杜太后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案,柳眉倒竖:“谢逸之,你这不孝子孙!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齐皇室着想!
你们兄弟二人,如今只有一个皇子,皇室子嗣凋零,你们难道对得起先皇?”
谢逸之闻言,猛然起身,冷笑道:“母后休要用这套说辞来压我,我不会像皇兄一样,愚忠至极。
想将卢安柔塞进逸王府,您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落,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大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慈宁宫,直奔皇城外而去。
姜洛洛乘坐的车架缓缓行进,忽然在云微成衣铺前停了下来。
“王妃,有人在云微成衣铺闹事。”车外,墨阳低声禀报。
姜洛洛原本靠在软榻上,半睡半醒地眯着眼,听到这话,顿时睁开双眸,一把撩开帘子。
只见铺子门口,一名衣着华丽的丫鬟插着腰,趾高气扬地呵斥道:“你们几个,把这牌匾给我砸了!”
几名壮汉闻言,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将铺子的牌匾硬生生拆下,狠狠摔在地上,木制牌匾应声断成两截。
铺内,萧云微闻声疾步而出,与伙计们一起拦在店门前。
她上前一步,沉声道:“这位姑娘,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砸毁百姓店铺,是谁给你的胆子?”
那名丫鬟正是卢安柔身边的大丫鬟,翠柳。
她双手叉腰,神色嚣张至极:“你们铺子卖了假衣裳,我家小姐穿了之后全身过敏。
如今不过砸了你们的店铺,没把你们送去官府,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说罢,翠柳冷哼一声,对身后的壮汉一挥手:“给我砸,把铺子里的东西统统砸了!”
萧云微脸色微变,正欲上前阻拦,却被其中一名壮汉猛地一推,整个人踉跄倒退。
“住手!”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翠柳与壮汉们齐齐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快步而来,眉眼凌厉,气势逼人。
姜洛洛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萧云微,目光冷冷地扫过翠柳,声音微沉,隐隐透着怒意:“翠柳,看来你和你家小姐一般,这么不长记性。”
如今姜洛洛身份今非昔比,翠柳虽心有不甘,却不敢造次,只得硬着头皮请安:“奴婢拜见逸王妃。”
那些壮丁一听这位竟是逸王妃,顿时心里一惊。
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若是冲撞了逸王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纷纷低头拱手:“小人见过逸王妃。”
姜洛洛眸色微沉,环视四周,声音透着威严:“是谁吩咐你们这么做?”
翠柳支支吾吾,不敢应声,就在这时,一道柔媚的女声缓缓响起,
“是本郡主吩咐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桃粉罗裙的卢安柔从马车上款款走下,步伐优雅,神色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
那日赏花宴上,萧云微竟敢站在姜洛洛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姜洛洛她动不得,可区区一个商女,她这个郡主还教训不得吗?
眼看事情即将办成,这个扫把星又偏偏冒了出来。
卢安柔收敛了眸中的不耐,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拜见逸王妃。”
随即,她抬起下颌,柔声道:“今日之事,是我吩咐的。”
她缓步上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袖口,语气虽轻,却含着一丝咄咄逼人:“云微成衣铺的布料粗劣,前几日我在此购置了一件衣裳,昨日穿上后便全身生满红疹,大夫诊断说是布料过敏。
一家卖黑心布料的成衣铺,逸王妃,你说我砸了它,是不是为民除害,算得上一件大功?”
卢安柔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话音落下,还轻轻一笑,仿佛自己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姜洛洛闻言,险些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架势气笑了。
萧云微的布料,向来都是她亲自从江南精挑细选,所用皆是上等织料。
更何况,京中姜乾名下所有的成衣铺和布料行,货源皆来自萧云微,若真是布料有问题,怎会只她一人过敏?
分明是那日赏花宴上,萧云微挡在自己前面,惹恼了这位郡主,她才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