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气氛被推至顶峰,空气中几乎弥漫着悸动的温度。
然而,就在这一刻,外面骤然响起了墨阳嗷嗷的嚎叫声,
“王爷!王妃!安柔郡主上吊了!”
马车内,寂静骤然破碎。
谢逸之脸上的温柔瞬间冷却,额角青筋微跳,眼底压抑着风暴。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一而再,再而三,偏偏总在关键时刻打断他!
谢逸之几乎想一脚踹开马车帘子,直接冲出去暴打墨阳两拳。
这混账,每次时机都能抓得这么精准!
他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冷冷道:“直接说结果。”
墨阳感受到一股寒意从马车里直冲面门,吓得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道:
“王爷,安柔郡主……死了。”
马车内,沉默了一瞬。
“知道了。”谢逸之的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丝毫起伏,像是一口冷刃掷地,无声却锋利。
墨阳感觉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还好王爷没有罚他军棍。
他如释重负,刚要勒马回去,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墨风。
这小子居然正把一个油纸包递给叮当,墨阳顿时心里一万句卧槽呼啸而过。
难怪最近墨风次次让自己来王爷面前挨刀,合着是趁机跑来找叮当献殷勤来了!
狗东西,太阴险了!
而此刻,马车内的姜洛洛缓过神来,气氛一时微妙,她抬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掩饰着方才的尴尬。
谢逸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率先开口:“洛洛,你怎么看?”
姜洛洛收敛情绪,思索片刻,才缓缓道:
“以卢安柔的性子,就算捅破天,她也不会轻易用一条白绫了结自己。”
她目光微沉,语气笃定:“依我看,是燕王的手笔。
她孤注一掷,算计我,以你的性子,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又不可能认这个账,所以只能推一个替死鬼出来。
说不定,他还会借着卢安柔的死,大做文章,趁机对付我们。”
谢逸之指腹轻敲着案几,眸色深邃,低声道:“洛洛分析得不无道理。
卢安柔今日的举动,意在毁你名声,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她没想到,你提前留了信,让我能第一时间赶到流月阁,她的计划失败了。”
他嗤笑一声,语气冰冷:“所以,她就成了一颗废棋。
燕王那样狼子野心的人,会把每一颗棋子的价值榨干到极致。
既然没了利用价值,死,就是卢安柔最好的归宿。”
姜洛洛微微叹息,眼底流露一丝复杂的神色:“虎毒尚且不食子,燕王的做法,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卢安柔动手之前,我还规劝过她,可惜她终究还是选了一条不归路。”
谢逸之眸色温暖了几分,拉着姜洛洛的手,安慰道,“人各有命,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命运更加精彩!”
姜洛洛含笑点了点头!
谢逸之还未踏入王府,便被谢齐玉紧急召入皇宫。
姜洛洛望着他即将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皇宫之中,等待谢逸之的,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察觉到她眼中的不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洛洛别担心,在家等我回来。”
姜洛洛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但她心里清楚,这次燕王来势汹汹。
连亲生女儿都能弃之如敝履,这意味着,他手里还有更致命的后招。
她不能坐以待毙。
皇宫大殿之上,杜太后一党连夜上书,密密麻麻的折子堆满御案,无一例外,都在请求谢齐玉严惩谢逸之。
所有奏折的内容都是,逸王心狠手辣,专宠姜洛洛,用后宅妇人的手段害得安柔郡主失了清白,断绝了她入府为侧妃的可能,致使卢安柔悲愤自尽,一条白绫了却残生。
随折子一同呈上的,还有一封滴血的控书,卢安柔生前亲笔写下的血书。
大殿之上,太后党大臣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额头磕得咚咚作响,仿佛不把地砖磕裂,便无法证明他们的忠心。
谢逸之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勾,神色淡漠地迈步入殿。
行过礼后,他毫不客气地拽过一张椅子,径自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姿态悠然,似乎完全没把这些朝臣的愤慨放在眼里。
他目光随意地掠过那些黑压压的脑袋,心底冷笑。
太后的党羽,还真是多啊,可惜,总不能全杀了。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杜太后到底是不是他亲娘?
此前,姜洛洛随口安慰他的那句,“说不定那老虎不是你亲娘呢。”
难道竟是真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等恳请皇上从重处罚逸王!”
“逸王身为皇族,却心狠手辣,连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都不放过,此乃天理难容!”
“逸王殿下虽有守卫漠北之功,但此番所犯之事,实在罄竹难书!”
“老臣实在不忍见逸王殿下被妖女姜洛洛所惑,一错再错,还望皇上三思!”
“臣附议!”
群臣高声请罪,声声慷慨激昂,仿佛再多跪一会儿,他们就能成为道德的化身,亲自制裁谢逸之。
谢逸之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不变,静静地听着这些尸位素餐的庸臣,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数落他的罪状。
谢齐玉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心微蹙,眼底思绪翻涌。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局,他想护着他的弟弟,可此刻朝堂群情激愤,杜太后摆明了要趁机将谢逸之逼入绝境。
若想保住谢逸之,他必须拿出一个让这些人闭嘴的法子。
可惜,一时之间,他找不到合适的对策。
他总不能,把这些大臣都杀了。
正在思忖间,忽然,一道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
“太后驾到!”
殿内众人齐齐跪地。
杜太后步履从容,神情肃然,缓缓走入大殿。
谢逸之从椅子上起身,静静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母亲。
先帝驾崩,国丧未过,杜太后一道懿旨,便将谢逸之驱逐出京,命他率一千骑兵孤身赴漠北,直面数万敌军。
一千对万数,这是何等的以卵击石?
这哪里是御敌?分明是送死。
而他的这位母后,却似乎从未关心过他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