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上,静默无声。
姜洛洛和谢逸之相拥了许久,直到察觉到周围一道道目光老向他们,她才猛然回神。
她轻轻挣脱谢逸之的怀抱,脸颊微微泛红,低头瞥了他一眼,嗔怪道:“王爷……”
谢逸之嘴角笑意愈发深浓,指腹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目光宠溺至极。
萧凌川忍不住啧啧两声,半是揶揄半是提醒:“逸之,现在可不是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
洛洛刚刚当众驳了杜太后的面子,太后那一关,恐怕没那么好过啊?”
谢齐玉也收起笑意,语气略显凝重:“的确,母后那边,弟妹你打算怎么应对?”
谢逸之眉宇微蹙,牵紧了姜洛洛的手,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姜洛洛却摇头,目光澄澈而坚定:“王爷若是去了,反而会激怒杜太后,弄巧成拙。
我一人前去,才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太后娘娘真要下狠手,那个时候,王爷再出面也不迟。”
她抬眸扫过谢齐玉和萧凌川,轻轻一笑,眼神坦然:“皇兄、二哥不必担心。”
几人正说话间,便见一名太监快步走来,恭敬地行礼后禀报道:“皇上,逸王殿下,太后娘娘身边的容嬷嬷来了,说请逸王妃即刻前往慈宁宫。”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谢逸之的手下意识收紧,姜洛洛轻柔地拍了拍他修长的手背,声音温和:“王爷,相信我。”
她微微倾身,低声在他耳畔呢喃:“我在慈宁宫拖住太后,王爷才能与皇兄、二哥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谢逸之深深凝视着她,最终缓缓松开手。
目送姜洛洛随容嬷嬷远去,他指尖微蜷,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气氛沉闷。
姜洛洛端端正正地跪在殿中,声音恳切:“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那安柔郡主心思歹毒,约我在流云阁见面。
却趁机用毒针刺我,使我动弹不得,还想借机毁我清白。
幸亏王爷及时赶到,才没有让她得逞。”
她微微抬首,语调真挚:“王爷之所以带人处置那些散播流言的奴才和流云阁掌柜,不过是为了皇室颜面着想。”
杜太后冷冷一哼,语气冰寒如刀:“姜洛洛,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你究竟是哀家的人,还是逸王的人?”
姜洛洛心头微颤,随即伏地叩首,声音坚定:“太后娘娘,儿媳只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
“啪!”
一声脆响,精致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茶水四溅,蔓延至姜洛洛的裙摆。
杜太后目光阴沉,怒极反笑:“好一个伶牙俐齿!
你带着一众奴才来御前作证,摆明了是要当众打哀家的脸?”
姜洛洛静默片刻,随即抬眸,声音温和却铿锵:“太后娘娘,这件事因我而起,儿媳带着奴才们前去御前,不过是想御前状告安柔郡主,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她顿了顿,神情无辜:“只是没想到安柔郡主已然去世,还阴差阳错坏了您的谋划。
若是我早知太后娘娘有意借此机会对付逸王殿下,我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面。”
姜洛洛一字一句,语调恳切,仿佛真心实意地在向杜太后请罪。
杜太后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子。
她听着听着,心中竟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怀疑,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她之前的推测,是她多虑了,根本没有人给姜洛洛通风报信。
可她毕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杜太后,又怎么会轻易被几句话蒙骗。
她冷冷地盯着姜洛洛,声音低沉:“巧合?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
杜太后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姜洛洛,眼神凌厉如刀:“姜洛洛,明明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你知道哀家要借安柔郡主之事对付谢逸之,所以才急匆匆带着众人前来作证,对吗?”
姜洛洛毫不避让地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定:“太后娘娘,若真是如此,我此刻就不会出现在慈宁宫了。”
她微微垂下眼眸,语气恳切:“我是个极怕死的人,若心里有鬼,断然不会独自前来。如今人已在这里,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杜太后眯起眼,仔细端详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一点点剥开谎言。
她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权衡利弊。
逸王府如今犹如铜墙铁壁,她安插进去的人早已被谢逸之一一拔除,如今唯一能靠近谢逸之的,便是眼前这个女子。
若是真的将她杀了,她反而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棋子。
更何况,谢逸之掌控着飞鹰军和飞羽军,若是彻底撕破脸,后果难以预料。
她目光微沉,脑海中飞快闪过过往收集的情报,姜洛洛此人,并非大义之人。
她,真的会为了谢逸之,甘愿冒险闯入御前?
在杜太后看来,这绝无可能。
也许,事情真的只是巧合?
她目光一冷,最终收回杀意,淡淡地道:“继续盯着逸王一举一动,哀家需要你时,自会让容嬷嬷去府上寻你。”
姜洛洛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刻如临大赦般叩头谢恩:“谢太后娘娘!”
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感激,让人听不出任何端倪。
不多时,容嬷嬷便送她出了慈宁宫。
刚走出殿门,姜洛洛便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笑意温柔地塞进容嬷嬷手中:“嬷嬷,还望您在太后娘娘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容嬷嬷早知姜洛洛大方,可看到这银票的厚度,竟然比自己的月例都多。
她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逸王妃心善,老奴自是愿意为您尽力。”
姜洛洛微微一笑,脚步轻快地往御前大殿走去。
可她的心脏却砰砰直跳,紧张得手心微微出了汗。
其实,这一次她早已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
她刚才敢如此硬气、敢在杜太后面前唱一出空城计,全是因为她看过书,知道书中的剧情。
杜太后在谢逸之身边的眼线,如今只剩下她一个。
她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断定杜太后不会轻易要她的性命,最多让容嬷嬷掌嘴几下。
至于容嬷嬷……
姜洛洛抬手轻轻揉了揉袖口,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早就投了容嬷嬷所好,钱财这种东西,最能捂热人的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容嬷嬷收了她的银票,真要动起手来,怕是也不会太用力。